“蘭兒蘭兒你快些啊!隨便扎一個就好了嘛!”
“哎呀小姐你急什么,答應讓你上街的就一定讓你去,東西都在那擺著呢跑不掉!你啊,就老老實實的坐著,等下就帶你上街啊!”
“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了都快憋死我了,好不容易能上街了我當然急啊!好蘭兒,我這是去逛街,不是去相親!”
“姑娘家家的,也不羞?好了好了,看看吧!”蘭兒放下手中的角梳,在銅鏡中映出一個粉面桃腮的絕色女子,耳邊綴著明月珰,鬢上斜插一根珠釵,哪里還看得見半點病容。
“多謝,蘭兒,我們走吧!”
“哎哎小姑奶奶,我還沒跟公子說呢!”蘭兒被姚青青拽著一路踉蹌出了房間,卻在樓梯拐角處與幸白不期而遇。
“隔老遠就聽見青青的聲音了,你們這是要去哪里?青青,你大病初愈怎么可以亂跑?”幸白拉起姚青青就往回走,“蘭兒也是,臨川風大,她怎么可以吹風呢?”
姚青青連忙跟蘭兒使眼色,沒被幸白拉著的另一只手把蘭兒的手擰成了麻花,蘭兒呲著牙連忙攔住幸白,“公子,姑娘她都躺了大半個月了再躺下去我就要,不,她就要瘋了!大病初愈才要多吹吹風啊見見太陽啊,這樣才…。才怎么著?”
“有利于增強身體免疫力!”姚青青在一邊提醒,哎呀這個笨蘭兒,教了你那么多遍怎么還記不住啊!
“哦對,增強身體免疫力!公子啊,蘭兒知道你心疼姑娘,可是有句老話說的好么,病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你就讓姑娘去吧!”再不讓她去,我都要被煩死了…。
“可是…。”
“沒有可是!”姚青青抓起幸白的手放在胸前,沒有看見幸白的臉迅速泛紅,懇求道:“我都窩了那么長時間,再呆下去我就瘋了,矮油小白你就別擔心了,真不行,你,你要是不忙的話跟我一起去看著我,怎么樣?是不是呀蘭兒?”
“哦對對!那個…。”蘭兒眼珠一轉,笑著說道,“就是就是,公子陪著姑娘去吧,好好看著她才能放心!那我就先下去了啊公子姑娘玩的開心啊!”說完一溜煙沒了,看的姚青青都懷疑她幻影移形來的。沒關系,誰陪著都一樣,反正目的達到就行了。姚青青拉起幸白的手,笑瞇瞇的,“那小白,我們走吧!”不由分說的就拉著滿面通紅的幸白下了樓梯。
另一邊的房門慢慢打開,鉆出兩個人來,正是笑的賊兮兮的五月和蘭兒。
“五月五月,咱們公子終于開竅了哎。你說,這位青青姑娘,會不會成我們王妃啊?”
“我看行,咱們王爺別看性格溫和,卻對那方面冷清的很,沒見對哪個女子這么上心過。這姑娘人長的漂亮性格又活潑,你看咱們王爺跟她在一起多開心啊。”
“哎呀真是好,不過我怕青青姑娘不喜歡王爺,那可怎么辦啊?”
“怎么會!咱們王爺相貌好品性佳,是個女子都會愛上!哎蘭兒你就別操心了,安安生生的等著咱們王府的女主子吧!”
一出門姚青青就跟一只花蝴蝶一樣飛這邊飛那邊,幸白無奈的被她拉著跑這邊跑那邊,眼里卻透著濃濃的寵溺。
“哇,好漂亮!”姚青青跑進了一件珠寶行,拿起一枚青玉蝴蝶項鏈墜子,愛不釋手。摩挲了好半天,放下又拉著幸白去看其他的。
“怎么,不喜歡那個?我看青玉挺佩你。”
我木有錢的好不好?但還是說,“沒關系,我只是看看,看看就挺滿足的了。我們走吧。”說著笑著跑了出去。
又逛了一會兒,姚青青雖然兩手空空但心滿意足的拉著幸白坐在護城河邊的護欄上,時間漸至晌午,太陽逐漸辣了起來,姚青青一時有些頭暈目眩的,恍惚了一下差點栽進河里。
“青青這是怎么了,可是頭暈了?”幸白連忙扶住姚青青,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沒事,可能,就是被太陽曬得有些熱…”
“你瞧瞧你,嘴唇都白了。不行,我們現在就回去。”
“別!”姚青青突然來了精神,拉著幸白的袖子哀求道:“千萬別,我哪有那么嬌弱的,人家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連飯都沒吃就回去,好不甘心啊。反正現在也該吃晌飯了,我們找一家臨河的飯館,我喝些茶就好了。”幸白看她哀求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只好答應。
幸白半抱著姚青青在一家飯館的二樓坐了,涼爽的海風吹得姚青青好了很多。“怎樣,有沒有好一點?”姚青青看著一臉緊張擔憂的幸白,笑笑說:“沒事,好多了。”
隔壁就是雅間,過了一會兒突然聽見一陣伴著琵琶的咿伊呀呀的女聲,想必是有酒家女在賣唱。姚青青起了興致,豎起耳朵聽著,只聽得:
“鳳凰游,鳳凰留,瑟瑟其羽棲枝頭。誰憐人家小兒女,幾家歡喜幾家愁…。”
姚青青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玄色的身影,袖間繡著火紅的鳳凰,對著自己狹長眼笑。
“親親小徒兒,你做雞翅給為師吃吧…”
“青青你要干嘛,謀殺親師啊!…”
“青青,為師穿這身白衣是不是很拉風啊…”
“你好啊藍青青…”
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師父,我失蹤這一個月來,你有找過我么?你擔心么?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夜不能寐?那你為什么還不來找我?我好想你…。
“你究竟是不知道,還是你根本就是那種吊著男人的女人!”
“你們上藥,有沒有上到床上去?”
“你再跟我提一次他的名字試試看!”
“我哪里比不上他,你為何不來吊著我?”
姚青青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也是啊,在你眼中,我是那種女人,你一定唾棄死我了吧,又怎么會來找我呢?是我傻,產生了不該產生的幻想,你是我的師父…。
“青青,青青?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不舒服么?”姚青青連忙低下頭擦了擦眼睛,穩了穩心神,沖幸白笑道,“沒事,就是聽著這調子有些傷感,似我家鄉的調子。你別笑話我。”
“怎么會。那…”幸白有些緊張的問道,“青青,你,你可是…。想家了?想,想回家去?”
“我?”姚青青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我已經沒有家了…”曾經她一直把碧螺塢當做是自己的家,如今,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沒關系,你不用怕,”幸白一把抓住姚青青的手,急切的說,“你可以跟著我,我會照顧你的。”說罷才注意到自己的動作越據了,面上一紅,不好意思的放開了,見姚青青不說話,幸白小心翼翼的問道,“青青,你,你是不愿么?”
“不。”姚青青對著他展顏一笑,“我當然答應,還要謝謝你肯收留我。”
“真的?”幸白喜形于色,又抓住姚青青的手,“那我們明天就啟程回京,好不好?”
“聽你的。”
月上梢頭,夜晚的臨川比白天涼意更深,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幾個黑衣人并一位紅衣公子從馬車上下來,胖掌柜立刻迎了進去。
“客官你請!小店上房管夠!包您滿意!本店可是百年老店在臨川那是無人不知…”
為首的紅衣男子面無表情的徑直上了樓,留下喋喋不休的掌柜一個人。胖掌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趕緊安排伙計招呼。想不到那公子長得唇紅齒白這般美,竟是個冰山啊。
正低頭算賬,那紅衣男子的一個隨從上前拿出一副畫像,問道:“掌柜的,不知你這里,一月前有沒有住過一位重傷的姑娘?一身玄袍,容顏絕世。喏,就是她。”
胖掌柜想了想,總覺的這姑娘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說:“對不起了客官,小店見過重病的倒是不少,這位姑娘,面生的很。”
“多謝。”
何卓推開了門,看見獨坐窗前的紅衣男子,嘆了口氣,“殿下,掌柜說不曾有。”
那人停了半晌,沒有溫度的說,“知道了。”
“殿下,姑娘她,姑娘她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屬下告退。”
“下去吧。”
離鳳望著窗外的明月,桃花眼溢滿了憂傷,青青,你到底在哪里?即使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又嘆了口氣,離鳳伸手將窗戶關上,起身走進內間。
這時,窗戶正對面的一扇窗戶打開了,一個青衣女子支著頭看著窗外的明月,嘆了口氣,師父,我明天就走了,此生,我們還會再見么?坐了一會兒只覺得冷風吹的生寒,也關窗回了內間。
偌大的臨川城,寂靜安詳,唯有冷月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