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郁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依然裹著狐裘坐在窗邊的姚青青,因為窗戶沒關,雪花穿過窗戶飄進屋子里來,粘在她的眉上,發上,原本雪白的小臉此刻更加蒼白,嘴唇微微的泛著青。
“這么大風雪,怎么不關上窗子?!”澤郁急忙走過來將窗關上,一摸姚青青的臉,駭得不行,“怎么這么冰?!”再一摸額頭又燙的的嚇人。連忙將她抱到床上,“何卓,叫御醫!”
“你,你舍得、、、來看我了么、、、、”澤郁低頭,跌進姚青青被水汽氤氳的眼睛里,心里一陣絞痛,沉聲說道,“你在說些什么話,我怎么舍得讓你、、、、”又一想到自己的的確確是意氣用事兩個多月未曾來看過她,不免愧疚,“是我不好,你罵我打我都好,師傅不該冷落你、、、”
“不是,不是你不好,”姚青青閉著眼睛在澤郁懷里瑟瑟發抖,嘴唇已經烏青,喃喃說道,“而是,我們都不夠愛。”
“青青,你,你在說些什么,你燒糊涂了頭腦不清楚。快休息,一會兒御醫就來,你不要說話。”
“師傅,”姚青青抬頭,一滴淚從眼角滾落下來,抬手抓住澤郁的衣襟,“你這是,這是在怕什么?你在躲避什么,被我,咳咳,說中了么?”
“你在說些什么!”澤郁捏住姚青青的下巴,眉峰緊促,“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們經歷了什么才走到一起,你都忘了么?你被紫晴打下山崖,我是放棄了什么來找你,這些,你都忘了么?你個小沒心肝的!”說著,就往姚青青唇上咬去,輾轉游弋不甚溫柔,疼的姚青青不斷躲避。
“咳!咳!”二人突然被打斷,側臉望去是王太醫,半是尷尬半是震驚的站在門口。
“老臣受安王殿下差遣,前來給姚姑娘搭脈。”
“安、、、王、、、么?他動作倒快,不過,他是怎么知道青青有事呢?”澤郁已經從姚青青身上起來,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垂眸給姚青青整著狐裘,連眼睛都未抬一下。
“這老臣就不清楚了,不過,依老臣之見,當務之急是給姚姑娘診脈,老臣聽聞,姚姑娘近段身體不甚大好,恐是遭了寒癥。”
“咳咳,有勞王太醫。”姚青青慢慢的起身,澤郁想要扶起她,姚青青略一掙扎,終還是把手遞給了他。
澤郁命人放下帷帳,讓姚青青把手露在外面,王太醫有些奇怪,不過也還是坐下搭上那段如玉的皓腕。
“你,咳咳,你這是做什么,為何要放下帷帳?以前不都沒有的?”
澤郁望著姚青青唇上的齒印,單邊嘴角勾起,竟有些魅惑的意味,“你只要安心讓他診脈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
接著又在姚青青唇上印下一吻,盡管姚青青很不愿。
澤郁掀開帷帳出來,就看見眉頭緊鎖表情不太好的王太醫站在那里,見他做手勢,便跟著他出了屋子。
姚青青兩眼無神的躺在床上,腦子里跟走馬燈一樣回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果然,還是在昆山的日子最美好了。可惜,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人所愿。權利與欲望的泥沼一旦跨進去了,想要再出來,談何容易。
師父他,應該是愛我的吧。姚青青想著,可是,愛我又為什么這么對我?想著他對自己兩個月來的不管不問,想著他即將到來的大婚,姚青青痛苦的把頭埋進枕頭里,我又該怎么辦呢?
“殿下,姚姑娘她,恐是中了寒毒了。”
“寒毒?”澤郁問道,“怎么會,怎會好端端的中那種東西!可是因為是冬天么?”
“姑娘的身體本不弱,應該和她原先習武有關,但是這種寒毒卻能突破她自身的防線,應該是有心之人特意配的寒毒,且這配藥之人應該是很熟悉姑娘的身體情況。依老臣看,這熏籠怕是省不了了,待老臣配些草藥放于熏籠之中日日熏著,能減緩些狀癥,若要根治,怕是要費些時日。”
“本王知道了,有勞太醫。何卓,送王太醫。”
“是。”
澤郁掀開幔帳,見姚青青氣息有些紊亂,便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摸上尖尖的小臉,心疼起來,幾個月不見,當真是瘦了很多。自己這么做,真是不妥當了。
“師父這么做不妥當。”姚青青依然閉著眼睛。
“是,師父不該冷落你,害你生病害你受苦,你想怎么罰我都可以,打我也可以,師父絕不、、、”
“你不明白,我是說,”姚青青睜開眼睛,一雙水眸平靜無波,“你是我的師傅,這般摸著徒兒的臉,不妥當。”
聞言澤郁先是不明所以,遂又明白過來,笑著捏捏她的鼻子,“好青青,莫與我置氣了好么,師父真的知道錯了。”
“我是說真的,方才我想了想,這個局面,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做回師徒,最正常的師徒,最一般的師徒,唯有這樣,才是最好的,對你,對我,都很好。”
“你這是什么意思,”澤郁慢慢逼近,眼神有些凌烈,“離開了我,難道你想去找澤彥?他今日只不過跟你說說,你當真?”
“你偷聽我們說話?”姚青青一瞬就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
“我的小青青,你別忘了這是哪里,”澤郁勾唇笑了笑,笑得涼薄且魅惑,“誰在我的府里做了什么,見了哪些人,說了哪些話,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你,你、、、、”
“所以,我的小青青,你千萬不要有什么心思,知道么?乖乖的養病,不要想那么多,我會陪著你的。”說著又要吻下來。
“你讓開!”姚青青一把推開澤郁的臉,“我不是你的寵物,高興了哄兩下,不高興了就丟在一邊!”
澤郁有些好笑的看著姚青青,“你怎么會這么說話,我何時把你當成過寵物,養一只這么厲害的會咬人的寵物,我何苦呢?女子要乖乖的才好。當真是不舒服了,凈說些胡話。”
“我的確是不聽話愛咬人,想必師父大婚的那個郡主,會是很溫柔賢淑的人兒吧?”
“、、、誰告訴你的?”果然是澤彥么,澤郁的拳頭微微攥緊。
“這你不用管,師父真是很不厚道呢,”姚青青譏諷的看著他,“馬上要給我找師娘了居然瞞著徒兒、、、”
“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徒兒!你知道么,我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你太激動,應該休息。”
“我很好,我沒事!”
“我說,躺著。不要忤逆我。”明明是不帶感情的聲音,可就在于這不帶感情,生生的添了三分的寒意,給姚青青的感覺,比窗外的飛雪,還要冷上幾分。姚青青怔怔的看著澤郁,依然是一樣艷麗的容貌,那紅唇那桃花眼,都還是原來的模樣。但是,那紅唇,從什么時候開始總是涼薄的勾起,那桃花,從什么時候開始總是凌厲尖銳了呢。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個疼我,寵我,哄我玩,愛吃醋,灑脫的什么都不在乎,小孩子氣的離鳳小師叔,澤郁是誰,我從未關心過的。可是,可是,”姚青青慢慢坐起身,慢慢的往床的里側挪動,不相信似的搖著頭,“你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什么時候呢?我的離鳳是不會逼我,不會威脅我,不會強迫我,不會冷落我的,更不會瞞著我娶其他的女人。我的離鳳呢?”姚青青終于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你是誰,你把我的離鳳還給我!”
看著姚青青的樣子,澤郁沒有表情,眼神像是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那里青山綠水去無聲,有笑容明媚的姚青青,和眼神溫柔的自己。
“從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這個世上,就只有澤郁了,你懂么,姚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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