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想不到，轉眼就過了十來年，記得當年還是個奶娃娃，現在都成了大姑娘了。”今日的皇帝，全然不像往日那般嚴肅，反倒追憶起往事來，言語間溫和，就連那向來有如鷹隼的雙目都柔和了幾分。

只是，依舊精光四射。

平武王一驚，虎目一顫，對上那雙用于不可捉摸的龍目，只覺得好似有什么東西鉗住了喉嚨，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托圣上洪福，小女，健康成人。”

一旁的司武則咬了咬牙，卻又不得不咽下口中話。

皇上這么一問，莫不是準備給小妹賜婚？

當年他的婚事插手之后，如今還要插手小妹的婚事！實在是，可恨！

只是，如今的司武，不再是當年那個莽撞一腔沖動勁的少年郎，而是一個沉穩的男人，他雖然疼愛妹子，卻也再不能無所顧忌了。

因為他有老父，還有弱弟，小妹，而且，很快，還有一個不是很喜歡的妻子帶來的孩子……

責任猶如一把沉重的斧，壓在肩膀，砍去了多少年少輕狂。

就在眾人都以為圣上這是賜婚前兆了，不免看向平武王的目光羨慕中帶著嫉妒，這老匹夫，不僅僅封了異姓王，就連大兒子都去了長公主，如今這小女兒竟然又要成為皇家婦，實在是運氣太好！

不想，許久，圣上開口道：“好，甚好！”

話畢，圣上已經是一副疲倦的模樣，擺了擺手，在老太監的高唱喏聲下宣布退朝，徒留一眾困惑的朝臣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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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武王府，書房。

平武王坐在上首，虎目沉沉，擱置在書桌上的手輕輕撫弄著一本泛黃的書籍，上面是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司家兵法”，又瞥了眼被擱置在一邊的眾多畫卷，徐徐開口道：“武兒，你說說，今日皇上的話，何意？”

“父王，恐怕小妹……”頓了頓，司武俊逸的臉上全是憤恨，好一會才開口繼續道，“小妹的婚事，只怕，皇上早有定論。”

言語間透著無奈，然于無奈之中又暗含鋒利。

“鸞兒七歲那年，便可琢磨出端倪，是以鸞兒已經一十六，但凡世家公子都不曾上門求娶，反倒是些不入流的家族之子上門求親。”這是平武王陳述出的一句長話，聲音平穩，半分起伏都無，聽起來讓人有種好似讀字的錯覺。

“父王，如今朝廷混亂，皇子又失蹤的失蹤，死的死，莫不是圣上要給小妹賜婚焰王？”

“焰王乃異族之子，綠瞳更是異族之人的標志。”

“可是，看皇上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點我們，不可為鸞兒定下婚事。”司武驚疑，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聲音，“那，皇上莫不是要賜婚世家子？”

“據國師說，鸞兒有鸞鳳之象！早年圣上之所以賜名，不過是沖著鸞兒的命卦。”

“鸞，鸞鳳！”司武大驚，面色忽而一白，急急追問道，“難、難道圣上，圣上是想納……納小妹，入宮——”

最后兩個字被無限拖長，好似說話人此刻的心情，綿延著的，全是斷不了的驚恐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