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心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然簫玦卻面上半點都不顯，只是微微上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睨了司墨一眼，緩聲道：“哦，何事？”

既不應承，也不拒絕，好似垂釣之人，就這么拉著釣竿，將魚兒掛著。

司墨眉眼間半點情緒也無，端端的是溫潤如初，只是狹長的桃花眼流轉(zhuǎn)間卻有種蝕骨的媚惑，仿若一束妖嬈的花，搖曳著催人心魂的姿態(tài)。

“圣上，平武王府有一婢，許氏清歌，臣自小得起撫育方能長大。”司墨的聲音不疾不徐，悠悠的好似閑散之時的輕言細語，“不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且說牲畜之羊尚有跪乳之恩，更遑論微臣。故而，臣懇請圣上念在微臣于您危難之時有所出力，允臣一求！”

說罷，司墨又是一個長長的揖，大紅的衣襟，晃悠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好似要迷了誰的雙目。

許清歌坐在一根柱子上，淡漠而又神秘的雙目炯炯看向司墨，其間滿布著復雜和疑惑，隱隱對于此刻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屁孩，生了幾分莫名的悵惘，總覺得，好像什么時候開始，小墨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護在懷里的寶貝了……

蕭訣倒是有幾分好奇，竟然是關于許嬤嬤的事情，莫不是想要替清歌求一份圣典？

“說來聽聽。”

“還請圣上準允，臣方敢回稟。”司墨很執(zhí)著，甚至是冥頑不靈，縱然是面對為人君者的瞬間釋放出來的壓力，也好似渾然無覺。

“司家二子，這是在要挾朕？還是說，覺得曾經(jīng)對朕有所效力，有恃無恐，甚至是，”頓了下，蕭訣的臉雖然笑意不變，但是丹鳳眼中卻裹著毫不掩飾的風暴，“恃寵而驕！”

四個字，宛若天際一聲響雷，劈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頭。

德公公對于司墨這個名動全國的才子還有幾分好感，又因著司墨與生俱來便孱弱的身體，也生了幾分憐惜，因此聽著清絕帝這句話，整個人頓時生出幾分嘆息。

司家二子，只怕……危矣！

而另一旁跪在司墨身后的小公公，聽著帝王的寒意陣陣，殺意無限的話，頓時就撲在了地上，不自覺的發(fā)抖。

只求，莫要連累于他！

高坐在柱子上的許清歌也不禁生出幾分擔憂，神秘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飛快的估量著，若是自己待會下手不小心滅了這皇上，會不會遭天罰啊……

“圣上，臣，不敢——”一直未曾跪下的司墨，突然雙膝一彎，跪在地上，“砰”的一聲磕著堅硬的石頭，大紅色的衣擺無聲的垂落在地，雙手依舊捧著那份圣旨，恭敬的而又不可彎折。

哪怕是如何的孱弱，如何的單薄之體，這一刻，透著的都是讓人目眩的韌度。

蕭訣臉色變了變，身為一個帝王，對于優(yōu)秀的臣子自然歡喜，只是，這臣子擺明了要跟自己對著干，還有著做情敵的潛質(zhì)，是殺是留，一時間，都需要一番思量。

約莫一刻鐘，蕭訣腦中許清歌的模樣閃了又閃，想起那人對于眼前之人的疼惜，又是自小照顧到大的，只怕……

是故，決定退一步，道：“你且說說，若是你的請求，合乎情理，朕自然會應允！”

“圣上，臣之請求，合情合理，而且，絕對不會讓圣上為難，更不會有損國家大義，臣民福祉！”司墨卻是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底線，反倒是迂回開口道，“若是臣之請求有所背棄，愿受天打雷劈，永世地獄之苦刑！”

時人最是看中對天發(fā)誓，尤其是對于所謂的天打雷劈，地獄之類的，更是出自心里的敬畏和相信。

蕭訣聽此，也不免覺得自己莫不是小題大做，更何況，若是司墨請求過于荒誕，或者妨礙到自己的權(quán)力，大可以以一句“為難”來打發(fā)。

“既然這樣，朕允了！”

“臣，謝主隆恩——”長長一個跪拜，司墨顯得虔誠無比。

“說罷。”

“臣懇請圣上，但凡許氏清歌不愿為之事，圣上您能有所體諒，寬恕容忍，絕不勉強其為之！”

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