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言語,沒有不滿的神情,她踏腳走進了草屋,這里似乎很久沒人住過了,滿屋的蛛絲和灰塵,沒有桌椅木床,角落里堆放著枯雜的干草,干草間隙間似乎還有點點黑乎乎的鼠糞,臟不堪言。
天玄真人見屋內此番景象,連忙雙指拈訣,嘴唇微動,訣完風起,大風像長了眼睛般的并未吹向站在門口的兩人,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趕著般吹著滿屋的塵土。風停塵逝,草屋總算干凈了一些,天玄真人右手食指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原本空空如也的草屋地上豁然出現一張干凈的青布。
“上仙請在此歇息。”天玄真人滿面含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冷飄飄眼見著天玄真人的舉動,神情沒有半絲變化,這些小仙法對于天玄真人算不得什么,對于她更是不入眼,如果此時她的仙元完好,就算讓她平地起樓也費不了半分力氣。可是,這些原本根本瞧不上眼的法術,此時離她卻那么遙遠,甚至可能永遠也無法再使出,經脈俱斷、丹田破碎,想要醫治好,無疑于登天之難。
冷飄飄盤膝坐于青布之上緩緩閉上了眼,天玄真人以為她要小寐輕輕踱出了屋子,閉眼后的冷飄飄并未入睡,腦子里充斥地滿滿的全是白寒宇的身影,他自爆了仙元落地為妖,此時此刻他會在哪里?他真的成了妖?他們還能再相見嗎?相見后是情人還是敵人或者陌路人?
抬手輕撫胸/口,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愛他,卻為什么不能忘記他?為什么總覺得對不起他?為什么想到他她的石頭心會如被榔頭砸般鈍鈍的疼?是良心不安吧!她這樣解釋,雖然牽強,卻也可以解釋。
“上仙。”天玄真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幾個時辰,天剛蒙蒙亮,他便回到了草屋。
冷飄飄睜眼,眼底閃過一抹隱痛,快的幾乎不查,粉白的嘴唇微張道:“我叫冷飄飄,別叫我上仙。”
“好的。”天玄真人也覺得再叫上仙略為不妥,只是不方便直問女子閨名,此刻冷飄飄主動說出名字,他也便叫上了,“冷飄飄,我們該回去了。”
“是,師父。”冷飄飄起身,很快便進入了角色。
天玄真人詫異地看向她,沒想到她竟如此直接地喚起師傅,原本以為尊貴如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適應現今的身份,此刻見她不嬌不作地姿態,心里對她大加贊賞。
再次祭起仙劍,兩人乘著紅霞向著望仙峰頂疾飛而去。
此刻天剛吐白,望仙峰上已經人來人往,年輕的弟子們身著飄渺劍派特制的服飾,有的手執掃帚,有的手拿抹布,有的澆花灑水,見到天玄真人帶著一個陌生女子至天上落下,紛紛放下手中忙活,圍聚上來行禮。
天玄真人看著這些年輕的弟子很是滿意,點了點頭道:“這位是我剛收的弟子,名喚冷飄飄,今后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
年輕弟子們一臉的詫異與茫然,師傅不是說過再不收弟子了嗎?怎么突然又冒出個新弟子來?想罷,紛紛將目光鎖定在冷飄飄身上,想要看看她究竟有過人之處,能讓師傅破例。
此時的冷飄飄已經換上了天玄真人給的飄渺劍派女弟子服飾,白色長袍,紅腰帶,右胸之上描畫著一把赤金小劍,原本高綰于頭頂的長發也放了下來,頭頂處簡單地扎了個髻,其余的編成了辮子在身后輕晃。裝扮簡單樸素,卻襯的她絕色的仙容更加地清麗秀美,仿佛世間最純最潔的溪水,涓涓流入眾人的心中,甜美的無法形容。
男弟子們看的呆,女弟子們也驚嘆不已,世間上竟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如果那雙泛著寒氣的雙眸能夠溫和一點,那么將是怎樣魅人心魄的尤物啊!
“小師妹,歡迎你。”男弟子中有膽大的,笑嘻嘻地上前打著招呼。
“是呀,歡迎你加入。”
“飄飄師妹,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問我啊。”
片刻間,男弟子們熱鬧起來,紛紛將冷飄飄圍了起來,招呼問好聲不斷。而女弟子們卻沒一個上前去,一則不方便與男弟子們挨擠,二則見冷飄飄初來乍到便奪得了所有男弟子的喜愛,心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嫉妒之意。
“哼,長著一張狐貍精的臉,有什么好看的!”其中一個長相最為出眾的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林師姐,我一直以為你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了,如今看到小師妹,才知道人外有人呢。”另一個皮膚有些黑的女子不懷好意地挑撥著。
林明珠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再看向冷飄飄時,眼里多了一抹恨意,她入飄渺劍派已經有二十余年之久,因為容貌出眾備受男弟子追捧,長期被人關注的美好感覺令她變的高傲、小氣,如今被初來乍到的冷飄飄搶走風頭,她怎能甘心?怎能不恨、不氣?
冷飄飄輕皺著眉看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師兄們,雙拳在袖子里緊緊捏起,要換作以前,她早將這些討厭的蒼蠅扇開,可如今卻只能暗自氣憤而無能為力,無奈之下,她只能看向天玄真人。
天玄真人立在一旁看著眾弟子,心里氣憤不已,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蠢東西,怎么能那么沒規矩地將一個姑娘圍住,正想發怒的他忽的全身一顫,似乎被一座雪山埋住,寒冷刺骨之意錐心蝕骨,看向寒意襲來之處,層層人群中,一雙杏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認識了便各做各的去吧。”天玄真人連忙開口,感覺百年來的老臉都被這些年輕弟子給丟光了。
男弟子們聽到師父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的分散開來,卻并不走遠,仍在附近不住地回望,其實也不怪這些年輕弟子,冷飄飄的美是經過萬年仙氣洗滌的,氣質哪里是凡間所有的,他們看的入迷也是情理所在。
“明珠。”天玄真人叫來負責管理座下女弟子們生活起居的女弟子,道,“為飄飄安排一間屋子,從今后她便由你負責管理。”
“是。”林明珠撇著冷飄飄,心里盤算著該如何給這個一來就搶盡自己風頭的新人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知道在望仙峰上誰說了算。
冷飄飄感受到林明珠傳來的敵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不再多看一眼。
林明珠對于她的這副高傲冷酷的姿態很不滿意,冷哼了一聲轉過聲道:“跟我來吧。”
冷飄飄沒有答應,只是抬腳跟著林明珠向女弟子休息的北院而去。
望仙峰上有南北兩院,南院在廣場的南方是男弟子們休息的地方,北院自然在廣場的北方是女弟子們的居所,走過偌大的廣場,穿過一個花藤編制的拱墻,便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廊。長廊的一側是繁花燦爛的花園,另一側每隔一丈便有一個圓形拱門,拱門內是各個弟子的小院,因為望仙峰上女弟子較少,所以每人都有自己單獨的小院。
林明珠一路直走,直走到長廊的盡頭,終于在最后一個拱門前停了下來,她雙手抱胸立于拱門前,冷聲道:“這便是你的住所了,自已去收拾吧,稍候我給你送被子來。”
說罷,也不等冷飄飄答應便自顧自地走了。
對于林明珠冷淡的態度,冷飄飄一點兒也不在意,不想理睬自己更好,可以落個清靜。
抬腳跨進小院,入眼是滿園雜亂生長的花草,中間一條青石小路,右側一棵梧桐樹枝葉顯然很久沒有修剪過,有的已經長到了屋頂上,似乎要將屋子的一角壓塌了。
青石小路的盡頭是一間木頭房子,唯一的一扇木窗上的油紙斑斑點點,甚至有好幾個小破洞。輕輕地看著破舊的小院,冷飄飄冷哼了一聲,這個林明珠是相當不喜歡自己啊,居然讓自己住進這樣的院子,不過也好,這里是北院的最盡頭,左右沒有人居住,總算還清靜。
緩緩來到小屋門前,輕輕地推開虛掩的屋門,“吱嘎”的一聲響,屋門推開,迎面一股木頭的濕霉味兒鋪來,冷飄飄連忙別過頭屏住呼吸,皺眉,這是多久沒人住過了,或者從來就沒人住過,怎么會骯臟破舊成這樣,簡陋的木板床靠在右面墻邊,中間一張小方桌上滿是灰塵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左面靠墻處一個放置洗臉盆的木架,木架旁放著一個窄小的衣櫥,再無它物,真是簡單地可憐。
拳頭握緊又松開,她選擇了隱忍,初來乍到還是低調一點,以后的日子還長,誰惹了她,她必定一一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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