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姐姐穿著華麗鮮紅的嫁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在常姨娘得意的笑容下,一步步的走向我向往的地方,我愛的人旁邊。說好的,等我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就會娶我做他的新娘。為什么,今天將與他拜堂成親的卻不是我,是否現在的他早已忘記了與我的誓言,早已翹首期盼他的新娘的到來了。
我轉身離去,拓拔宏,你記住,今天,是你不要我,那么,從此刻開始,我們恩斷義絕,老死不向往來,我不識君,君不識我。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夢醒來,我還是那個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皆可欺負的孤女,他,從來就不存在過。可是,為什么,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那開心的畫面一幕一幕的從我眼前閃過,似乎都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不哭不哭,我不哭,我才不要為那個負心人哭呢,拓拔宏,這是我第一次為你哭,也是最后一次。
轉眼之間,我又是一個人靜靜地呆在破敗的院子里,直到有一天,一個長得溫婉如玉,儒雅的翩翩少年闖進我的世界,我的生活才再次發生了變化。他不同于拓拔宏,每次,都是他在我耳邊輕輕的耳語,逗我開心,我不問他從哪里來,也不問為什么對我那么好。我只是享受著他對我的好,對我的遷就,可是心里卻泛不起一絲漣漪,我知道,自從拓拔宏把我狠狠的傷害后,我的心便死了,此生怕是很難再愛上人了,不論他是拓拔宏還是身邊這個翩翩少年。
花開花謝,一轉眼,便是三年。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這一年,我的命運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轉折。
那天,爹第一次跨進我居住的地方,我淡淡的望了一下他,便低下了頭繼續伺弄我的花花草草。常姨娘那尖尖的嗓音響起,“見到長輩不行禮,有人生沒人養的東西”我狠狠地一眼掃過去,死盯著常姨娘,不管她說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我不能忍受她對娘的侮辱,娘雖然對我冷冷淡淡的,可是畢竟是娘陪我一起長大的,爹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從小到大他也從來都沒有給過我機會喊“爹”,現在讓我喊,對不起,我喊不出來。
爹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自家人不用那么見外,清兒,爹今天找你有點兒事你看,你馮潤姐姐得了咯血病,被遣回了府,你的另一個姐姐去年難產逝世了,咱們馮氏家族在后宮里除了你姑姑之外就再也沒有人了,爹打算把你送到宮里,你先跟著爹給你請的教習嬤嬤學習宮廷禮儀,等有合適的時機,爹再將你送去宮里。清兒,你可不要辜負爹的期望,好好學習《女誡》,要做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不要等到了宮里鬧笑話”
當聽到后宮這個詞時,我的心怦然一動,這是要讓我去做拓拔宏的女人嗎?呵呵,可是我的心早已死了,就算我成為了他的女人,我也不可能幫到馮氏家族什么,就算我能幫到,我也不可能幫,這個家族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什么,還毀了娘的一生,我不可能幫一個讓我命運多舛的家族的。再者,那個少年答應過我,他會娶我,給我一個安定的生活,那是我想要的,平平淡淡的過完此生,就算此生無愛,也不悔。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進入宮廷的,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爹聽完我的話,臉色立刻就變了,我看到他隱隱暴起的青筋,“清兒,你可也是馮氏家族的一份子,若是馮氏家族垮了,你可也不能獨活。”
我還是不動聲色的繼續伺弄花花草草,自從我的心死后,對生死我看得更淡了,要不是我還有未完成的事,現在的我早已不在人世間了。
“清兒,你不要逼爹”他突然轉換了語調,言語中帶著一絲恨戾。
我疑惑地望向他,難道爹知道了一些什么嗎?不管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不到最后一刻,我絕不妥協,我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爹暴怒地說道,“我告訴你,你不去也得去,要不然我就讓王六一家從人間消失。”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爹果然是知道了,娘最后的遺愿是讓我竭盡全力照顧好王六一家,當是為娘還債。王六是當年和娘有婚約的那個人,當爹幫娘去他家退親的時候,王六的娘受不了刺激,從此一直臥病在床,娘一直很愧疚,每個月娘都會悄悄遣人給他們送銀子,就算娘也病了,還是不忘給他們送銀子,娘逝世的時候,雖然什么話都沒留下,可是我知道娘的遺愿就是要我繼續照顧好王六一家。自從娘死后,常姨娘便不再讓帳房給我支出銀子,我便通過賣一些自己繡的手帕還有我養的花花草草,賺些散碎的銀子,去送給王六一家。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更加涼了,這還是為人父母說的話嗎?可是我卻生在了這樣的家庭里,我不得不接受老天和我開的玩笑。我點了點頭,便不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我轉身朝屋里走去,他在我身后喊到:“不要忘了從明天開始學習宮廷禮儀。”
自從我開始學習怎么做一個大家閨秀后,便再也沒見過那個翩翩少年了,或許是爹把我封閉了起來吧,我也沒多想,就像從他出現開始我從沒問過他從哪里來,只知道他讓我叫他“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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