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心里開始煩躁不安起來,他知道這一切可能是那個看起來有些微胖的男子的錯!朱睿才是肇事者!而那個被拘捕起來的人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和自已家境一般的倒霉鬼而已!可是爺爺就算是知道,也不敢聲張!聽起來,朱睿的后臺挺硬的。若是自已鬧,吃虧的肯定是自已!爺爺想著抱著夏悠的手又緊了幾分,看著來回跑動的朱睿。
朱睿是在為這次事故買單,他必須親自處理這些付費的瑣事。以此安慰自已的良心吧!夏悠一句話也沒有說,沒過多久,朱睿朝著爺爺走了過來。爺爺連忙將目光移開,憤怒的芽兒在心中漸漸的萌生。
“老人家,都辦好了!”朱睿笑著說。
“嗯?!睜敔旊[藏了自已的情緒,有些不情愿的點了點頭。朱?;蚴瞧谂沃鵂敔數脑?,一見多爺爺冷漠的樣子,心中不免懷疑爺爺是聽見了什么話去!
爺爺不想多做停留,見朱睿不說話,冷哼了一聲抱著夏悠離去。
“誒……老人家慢走!”朱睿趕緊拉著爺爺的手臂。
“做什么?”爺爺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
“這個……”朱睿不緊不慢的從大衣兜里拿出一個鼓鼓的信封,塞給爺爺:“這是些錢,你拿著……”
“什么意思?”爺爺憤怒了,瞪著朱睿:“你們有錢人就可以隨便糟蹋我們窮人的性命嗎?這些錢能換回我兒子的命?”
朱睿有些被嚇住,吞了一口口水,誠懇的說:“我知道這些錢根本買不回一條命!可是它卻能讓你們活著的人過上好日子!你看,孩子也還小,以后要用到錢的地方還很多!”
爺爺有了幾分理智,看著什么也不懂的夏悠。最后還是收下了那個錢,理智告訴他,他和夏悠需要這筆錢!盡管從接過錢之后心中千萬種憋屈,千萬種不甘心也漸漸的在心中蔓延開。像是根根不起眼的針,時時刻刻刺痛著這個年邁的男人的心!
爺爺什么也沒有說,抱著夏悠快速的逃離了朱睿的視線。扔下一句話:“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讓我的兒子死的沒那么冤枉!”
朱睿愣住,心中的猜測更加的清晰。看起來爺爺是真的聽見了他和小許的談話!朱睿心中一驚,盯著爺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肯移開眼去。心中也開始變得害怕起來,但是從爺爺剛才收下錢的舉動不難看出。爺爺是不敢去報警的!他畏懼自已的身世背景!
兩天以來,朱睿和爺爺都沒有逃過內心自已給自已定下的“折磨”煎熬!朱??雌饋硪层俱擦瞬簧伲樕弦裁黠@看得出來他瘦了!而爺爺也足足的像是老了十歲不止,花白的頭發幾乎將整個頭頂的黑發掩藏!爺爺本來就很瘦,而現在看來,卻跟皮包著骨頭似得。清瘦的有些可怕!
夏叢生從醫院接回來的兩天后,準備下葬。那天天空陰霾萬里,像是堆積在每個人心中的煩惱一般堵住了天空的藍色!爺爺拉著夏悠的手站在墓碑面前,看著即將入土的夏叢生。朱睿也來了,帶著他的妻子胡蘭。找了一個畢竟不起眼的角落站著,可是盡管如此,爺爺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而他也只能心虛的將頭別過去。倆人對于這次事故心知肚明,只是每人點明而已!
夏叢生入土的時候,爺爺將視線移開了。他不能忍受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覺!更加的不能接受夏叢生已經死去的事實!爺爺突然按著夏悠的肩,哽咽著說:“悠悠,跪下,送你爸爸最后一程!”
夏悠很聽話的跪下去了,看著夏叢生慢慢的被放入墳墓。心中頓時慌了,急匆匆的站了起來朝著夏叢生便要跑去,不停的喊著:“爸爸,那是爸爸……”
“悠悠……”爺爺一把拉住夏悠,將她禁錮在懷里:“怎么這么不聽話?不是讓你乖乖的跪在那里送爸爸最后一程嗎?”
“不……不是這樣的爺爺”夏悠很急,時而看看夏叢生時而看著爺爺:“他是爸爸,泥土很臟,不能把爸爸藏在泥土呢!”
“悠悠……”
爺爺的話哽咽了,在場的人也被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朱睿也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逃離了那里。
“爺爺,我們把爸爸接回去好嗎?爸爸說過要去把媽媽接回來的!爸爸不能睡在那里……”
夏悠只能歇斯底里的宣泄著此時的不安情緒,心中也漸漸的變得恐懼起來!
“悠悠乖!”爺爺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一個勁的叫著夏悠的名字,將她禁錮在自已的懷中!
夏叢生是自私的,也是最為狠心的!他只知道自已這樣什么也不用管了,而丟下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兒和一個年邁的父親便自私的走了!爺爺時常獨坐在夜里,任由黑夜將自已吞噬。然后在黑夜中自言自語著。抱怨著夏叢生的狠心,卻時常將自已帶入悲傷的氛圍!講著講著字里行間全是夏叢生的好。
葬禮結束的時候,夏悠已經哭得累的睡著了。爺爺抱著夏悠,蹣跚的跟著人群離去。時不時的回頭看看夏叢生的新家,好像能看見夏叢生跟著微笑著揮手的場景一般!
朱睿回到了車里,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許久。胡蘭有些不耐煩的將紙巾遞給他,又將音樂打開。漫不經心的說著:“有什么好難過的?死的又不是你什么人!”
朱睿一聽,有些驚愕的看著胡蘭。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胡蘭只是愛耍小脾氣而已,沒想到她的心,她的血竟如此的冰冷!
“我算是看錯你了!”朱睿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時的心情!說著便動手去開車門,胡蘭著急的一把拉住了他:“你去那里?”
“只要不呆在這令人窒息的車里,那里都好!”朱睿甩開胡蘭的手,作勢要下車。
“你別忘了,你才是害死人家的肇事者!”
朱睿愣住,自已這輩子算是栽在胡蘭的手里了。沒想到的是,她的城府竟如此的深!難道她真的就想用這個牽制自已一輩子嗎?或許是!朱睿阿朱睿,你到底還是沒多大的出息!朱睿暗自罵著自已,站在車門口,呆愣著。
“好了,老公”胡蘭又是一臉賠笑道:“我錯了還不成嗎?快上車吧,等一下兒子也該放學了!”
朱睿沒動,只是別過頭看著胡蘭,遲遲不說話也不上車。胡蘭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這才將音樂關上,伸出手去拉他:“好了,老公,我們回家了!”
“老公……”
朱睿這才回過神,上了車。卻仍舊什么也沒說,胡蘭有些煩躁的看了看車窗外,小聲的抱怨著:“又不是你的家人,哭什么?假!”
“你說什么?”朱睿也有些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
“沒!”胡蘭笑笑:“老公阿,今晚我們出去吃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