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滿天,月華鋪灑大地,透過窗欞泄了些許到屋內,留下塊塊斑駁的光影。
屋內燭光輕閃,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也將離別的愁緒拉的很長很長。
“丫頭,我本是離塵之人,廣闊的天地才是我安居之所。”上官文源有些無奈的看著滿眼不舍的皇甫清清,“岑陽的情況基本穩定,后續的調理交給你我也很放心。你自己的身體也注意些。”
知道離別乃是必然,皇甫清清也斂去了那些憂愁,換上明媚的笑容,“清清都記得,無塵外公放心吧。”
上官文源于是看向南宮岑陽,“記得,半年,嗯,最好是一年內都不要行房事。”
皇甫清清臉上立即染上紅暈,一旁的四個護衛滿臉糾結,這無塵道人怎么能在大家面前將主子們的私事說的這么的理所當然?
南宮岑陽臉色一僵,隨即恢復正常,聲音沉沉的道:“是,岑陽記得。”
“后會有期。這次我來的事就不要和你娘親說了,我過段時間會給她寫信。”
“好的。”皇甫清清自然知道這次的事最好是當做沒發生。
丁一丁二跪下,“多謝無塵道人。”
治好南宮岑陽,對于他們而言,無異于是莫大的恩德。
隨意的擺了擺手,上官文源便趁著夜色離去。
“好了,”皇甫清清笑道,“你們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出樓。”
“是。”幾人很快退下。
皇甫清清坐在床邊,掀起被子,自然將南宮岑陽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按摩。
這半個多月來,不斷的排毒,如今岑陽的腿已經褪去了烏黑,慢慢的轉為蠟黃,與正常的膚色越來越接近。這也代表著,他的身體越來越好了。
事實上他們待了五六天的時候,王妃就派人送信過來詢問了情況,擔心是不是岑陽的身體出了什么狀況。然后岑陽親自回信,表示自己很好,而且要好好享受只有兩人的時光。
總而言之,如果那封信不是給王妃而是直接給她,絕對算得上一封肉麻的情書。情意綿綿,感人至深,于是王妃立即下令不準任何人再進小樓打攪他們的二人世界,直說一定要他們住的滿意了再出來。
想到這,皇甫清清不禁笑了笑,明日出去可能要接受許多曖昧的眼神的吧。
“岑陽,往后的一段時間你還是要坐著輪椅才好吧。”
雖然如今他已經可以勉力走一段路,但仍會有些累。最主要的還是不能這么快就讓人知道他的病好了。
“嗯,那也不難,已經習慣了。”南宮岑陽倒是毫不在意,“若是獨孤狐回獨孤一族,我們跟著去。”
一下子就了然他的意思,皇甫清清點頭,“嗯,這樣回來后你就可以以健康之軀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也不會突兀,獨孤一族就是很好的掩飾。而且,我一直對獨孤一族很好奇,就當是我們去旅游了。”
“的確,”南宮岑陽凝視著她,“還沒有和你一起出去游玩過。”
說著將皇甫清清因低頭給他按摩而落下的長發攏到肩后,似感慨又似許諾,“若你想,我會陪你游遍這天下美景。”
“好啊。”皇甫清清一套手法結束,收手,想著他說的情景有些興致勃勃,“雖然或許并不能很快實現,但終有一天你可要兌現你說的話。我等著。”
望著她起身凈手的身影,南宮岑陽眼底一片溫柔。她永遠都是這么體貼,知道他身為王府的唯一繼承人,有著他必須承擔的責任,不可能在短期內脫身,所以也不會要求現在就兌現他說的話。
她說,她等著。那他,能做到就是盡可能讓她少等一些時。
翌日清晨。
伴著晨光云霞,南宮岑陽與皇甫清清一眾人滿臉笑意,一身清爽的出現在王府的主院前。
既然出來了,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來請安了。
“清清,來來來,給母親看看,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完顏笑一點做婆婆的樣子都沒有,一等皇甫清清行完禮就拉著她的手開始關心的詢問。
“讓母親擔心了,”皇甫清清被她灼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而且有幾分心虛,聲音不自覺地的就小了些,“清清過的很好。”
完顏笑只當她害羞,也不再追問,當即命人擺上飯菜。
用完飯后,南宮岑陽跟著南宮華去了書房,完顏笑拉著皇甫清清聊天。
“清清,靜公主之前下了帖子邀你進宮,你有時間就去陪陪她吧。”完顏笑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事她故意沒有傳去小樓,擔心打攪了兒子兒媳的二人世界。
“難道是靜公主身體不適?”皇甫清清有些擔憂。雖然她有將調理之法交給宮里的御醫,但就怕有什么意外。
“不是,”完顏笑立刻解釋道:“是靜公主和獨孤少主的婚事定下了。距婚禮不到半個月了,估計是想找你聊聊天吧。”
“這么快?”皇甫清清有些訝異。完全沒想到軒轅靜的婚事會定的這么急。
“可不是,”完顏笑似乎有些憐憫,“你們進小樓沒幾天后,前方戰場就傳來消息。說是獨孤一族派了軍隊支援我國的軍隊,共同對抗軒轅蒼以及浩星國的進攻。那之后沒多久,就傳出了靜公主的婚事。定的這么急是因為,獨孤少主要回獨孤一族主持大局,畢竟他遠距離調離軍隊還是惹了一些族人不滿。”
皇甫清清理解完顏笑的想法,這么一看,怎么都有幾分是軒轅國拿公主來換得獨孤一族的支持。那么,作為籌碼的公主自然是讓人同情的。
雖然形式上不好看,但皇甫清清知道那兩人是兩情相悅,這些事也就沒什么好在意的。
“這樣的話,我就今天去吧。這段時間休息的很好,我有些擔心靜公主的身體。”
“現在時辰還早,你現在去好了,可以早點回來。陽兒那我替你轉告。”完顏笑終是有些同情軒轅靜,而且對沒有傳信的行為有些愧疚,也就建議皇甫清清早點去皇宮。
“嗯。那清清先告退了。”
回到朝陽院,皇甫清清無奈的接受三個丫環的又是曖昧又是哀怨的目光洗禮。
“奴婢們拜見小王妃。”幾人端端正正的行禮。
小王妃?聽起來怎么覺得有些不適應?
不過也無法,她本是小王爺的妻子,稱小王妃也是情理之中。
裝作沒看到她們的目光,皇甫清清淺淺的笑道:“這些日子你們休息的怎么樣?可有做什么有趣的事?”
甘草:“奴婢每天都在練廚藝,準備給小王妃做吃的。”
果兒:“奴婢每天都在練刺繡,準備給小王妃做衣服。”
檸檬:“奴婢每天都在練武,準備闖小樓見見小王妃。”
皇甫清清:……
所有的事都是為了她。這是要喚起她的愧疚感嗎?
無奈嘆氣,皇甫清清不好講出事情,也只有換了說法,“好了好了,以后在給你們放假前一定會先前取得你們的同意。如果你們不愿意休息,就讓你們時時侍奉我,這可以了吧?”
“小王妃真是,”甘草笑道,“說的我們好像是我們不領情似的。也不想想你做的這個決定有多么的突然,奴婢們不是擔心么?”
“一時興起,一時興起。”皇甫清清打哈哈,“好了,果兒檸檬收拾一下,我要進宮去看靜公主。”
“那我呢?”甘草有些不滿。
皇甫清清只笑不語,果兒見此說道:“丁一大哥也從小樓出來了。”
甘草一下子就紅了臉,瞪了一眼果兒,也不扭捏,“小王妃既然不需要我,我去看看丁一好了。”
“哈哈……”果兒笑的開懷。
皇甫清清暗忖,甘草的婚事要盡早辦了才好。最近真是喜事多多。
皇甫清清進了宮就直接往靜月殿去。
沒讓人通報,皇甫清清走進屋子。
一進門,三個神仙般的人物就映入眼簾。軒轅靜、軒轅希和獨孤狐三人執杯飲茶,動作飄逸優雅,神色淺淡溫柔,如同一幅美畫。叫人都不舍打攪。
皇甫清清由得住了腳步,就在屋外欣賞起來。
這世上總有些人一個罩面就可以讓人自慚形穢。而眼前這三人就是這種存在。忽然不自覺的就想到一個問題:軒轅靜和獨孤狐的孩子又會有何種風華?
“清清姐姐,你來了。怎么不進來。”最先感到她的存在的軒轅希眼里冒出驚喜,起身對著在門前發呆的人說道。
“額,那個,”皇甫清清有點赧然,走進屋子,“你們幾人在一起實在太養眼了,止不住就欣賞起來。”
“清清還是這么喜歡說笑。”軒轅靜拉著皇甫清清坐下,溫溫柔柔的說著,“你身子還好吧?前些日子聽說你不舒服,我很擔心。”
“我沒事。”皇甫清清朝獨孤狐說道:“多謝獨孤少主借珠一用。”
“郡主客氣。”
淺飲一杯軒轅希遞過來的茶,皇甫清清開口,“我之前一直都沒出來,聽說靜公主要大婚了?”
軒轅靜臉色緋紅,微微點點頭,“嗯。”
“恭喜!”皇甫清清發自內心的說,“嗯,我想,我和岑陽隨著靜公主大婚的儀仗一同去獨孤一族,不知可方便?”
后半句是對獨孤狐說的。
獨孤狐點頭,“無事,我已經修書給族里的長老了,命他們找一些有關金蟬蠱的資料,或許會有些用的。”
皇甫清清抿抿唇,有點愧疚,仍感激的說:“多謝。”
“我說過會盡全力幫小王爺就不會食言。”
皇甫清清便不再說這個話題。幾人說說聊聊,就到了午膳時間。
用過午膳后,軒轅希和獨孤狐一同告辭,將空間留給兩個女子。
皇甫清清先給軒轅靜把脈,見她情況穩定才放下心來。“抱歉,之前你約我我沒來。”
“是我不好,你與小王爺成婚不久,我不該打攪的。”
“靜姐姐是不是緊張了?”皇甫清清猜測會不會是因為要遠嫁了,她心底有些不安。
軒轅靜搖頭,笑的嫻靜,“沒有,說句不害羞的話,我很欣喜。雖不知以后會怎樣,但我真的一點也不害怕。我只是……放不下。”
“希兒是吧?”皇甫清清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放心,他喊了我這么多年姐姐,我會照看他的。”
“你……”軒轅靜沉默了一下,想說的話終是沒說,轉而到,“他從小就與你親厚,以后就拜托你了。”
“其實啊,”皇甫清清感嘆道,“希兒很懂事,完全都不需要人擔心。我其實也做不了什么,我可以把他照顧的很好,但同時,也可以說一點也沒照顧到。”
軒轅靜一怔,皇甫清清的話雖然很矛盾呢,但她聽懂了。
原來,希兒的所有感情眼前的人都懂。
微微低頭,軒轅靜看著杯中浮沉的茶葉,“不是的,你可以照顧的到。他其實,并沒有奢求,你的關心,你的笑,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照顧。”
皇甫清清一愣,點頭,“我知道了。”
可是,鏡中花水中月總是萬般無奈的。她多希望,那個孩子,能遇到真真正正屬于他的幸福。他那么美好,老天應該舍不得他年紀輕輕就蒼老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