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同情的眼神落在皇甫清清身上。
皇甫清清眼波微閃,勾起的嘴角有些僵硬,身子卻還是一動不動。失望?不,還不到時候。
忽然,所有的人都揚起了頭,一陣嘩然。
“哇……快看,天上有人!”
綴著大紅花朵的輪椅載著一身紅衣的南宮岑陽停在皇甫清清面前,深沉的眼神牢牢地扣住她。
丁一丁二落在輪椅后半步,眼里滿是欣慰。從眼前的場景不難推斷出之前的事,或許從這一刻起,他們才真正的臣服于她——他們的主母。
珠簾微晃,簾后的佳人展顏,那一瞬的美麗,驚心動魄。
“你來了。”
等了這么久,就這么輕輕的一句。
就這么輕輕一句,南宮岑陽的心卻柔成一片。
“是,我來了。”對不起,來的有點晚。
人群沸騰起來,不由自主的一同給兩人鼓掌。
“是小王爺,他來了!”
“是呀是呀,可把我急出了一身汗,就怕小王爺今個不來了。”
“又不是你閨女,你急什么?”
“這……難道你就不急?”
“額……是呀,我也急。嘿嘿,說不清,不自覺的就急了。來來來,鼓掌鼓掌,管他那么多,反正我高興呢!”
這一天,她一身紅衣往那一站,就帶動了無數人心。此刻,所有人都在心里為他們默默祝福。
她嘴角含笑:“你說你不愿,我全都當是違心話。所以,我準備十里紅妝,擇定良辰吉日,告知天下你要娶我。你若真不愿,大可不來。可是,你看~你終是來了。”
他眼里情緒涌動,最終只化為深沉大海,波瀾微起,浩瀚無邊:“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選擇更好地歸宿,到頭來你還是愚蠢的做了這個最差的選擇。真是傻瓜!不過,蠢也好,傻也罷,我不會給你后悔的機會。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我相信你不會給我后悔的機會。”她說的有點狡黠。
他只是笑,是的,他不會給她那種機會。
轉向上官晴一眾人,南宮岑陽在輪椅上深深躬身,好一會才抬起頭,“晴姨,還有大家,我會好好待清清。”
“該叫岳母了吧。”上官晴笑看著眼前的一對新人。明明他們的年紀還那么小,她的女兒甚至還有幾個月才及并,為什么她忽然覺得,這一天,都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呢?
“岳母。”南宮岑陽順從的叫到。
“好,”上官晴點頭應了,不舍的看了眼皇甫清請,“時辰不早了,去吧。”
皇甫清清點頭,眼神在家里每一個人的身上游過。
轉身,走到輪椅旁,拿起輪椅上系著大紅花的綢子的一端,看著一旁的南宮岑陽,輕啟唇,“我們再不走,王府的貴客們怕是要餓肚子了。”
將綢子另一端拿在手里,看著身旁的她,南宮岑陽有些明了她的舉動。這是要,走到王府去?雖與常理不合,但……他真覺得不錯。
南宮岑陽抬手示意,丁一立馬上前,推著輪椅不快不慢的走著,丁二跟在一邊,落后皇甫清清幾步。
一站一坐,站著的人款款而行,微微滌蕩的珠簾后偶爾露出那張絕美容顏的一角,無論是哪個部分,仿佛都溢著滿滿的笑意,讓人看著就不自覺心情平靜,內心溫暖;坐著的略顯瘦削,蒼白的臉色在紅衣的映忖下也有了幾分顏色,那因瘦削微凸的眼珠,載著滿滿深情,如黑洞般,深不見底。
他們不急不緩的走著,身后遠跟著聚集的百姓。
她沒有準備古代婚禮需要的樂隊,但不稍一會,歡快的樂章就已經奏起,為喜慶更添了一份熱鬧。
皇甫清清心里清楚,她沒為全城百姓做什么,這個時候,他們能給她這樣的祝福,除了人心對美好事物的向往以外,更多的,卻是因為皇甫振,她的爹爹。
今天,她嫁作人婦,滿身喜慶,而爹爹卻在遠方上陣殺敵。心底略過一絲遺憾,從小,爹爹就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寵她非常。想來,他定很想看女兒嫁人的這一天吧。
不過她也知道,他能理解。岑陽的時間不多,戰事卻說不準要繼續多久。她相信,爹爹就算身處戰場,也一定會為她祝福。
眼角的余光掃到身邊的人,皇甫清清收了思緒。今天,是他們的大婚之日呢。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他們才到達王府門口。而王府的人,早已在府外等候了。
皇甫清清有些后悔,腳有些酸了。這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轉瞬一想,也沒什么,她相信,今天之后,清清郡主與南宮小王爺成婚的種種一定會以各種版本傳開。版本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成親了。這樣,他再怎么退縮也無用了。雖然,如今看來他是不會退了。
進入王府,直接拜堂。
“一拜天地”
皇甫清清照著上官晴說的,跪下,岑陽腿腳不便,她壓根就不想他跪,想想她就知道會有多疼。于是跪下后就準備叩首。
“等等。”南宮岑陽開口。
皇甫清清愣住,轉頭看著他。所有的人都看著他。
只見他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欄上,微顫的站起,跪下,淺笑,“哪有一個人拜天地的道理。”
眼里微澀,兩人一同拜天地。
之后的幾拜,全都是兩人一起拜的。為了減輕他的疼痛,皇甫清清不理會在場賓客訝異的眼光,攬著南宮岑陽,盡量多承受一些他的重量。
最后,送入洞房。
雖然岑陽腿不方便,但終究還是需要出去應酬一會。
“我很快回來。”他眼里盡是不舍,纏纏綿綿。
“好。”她溫柔婉轉的應著。
除下有些重的頭飾,皇甫清清稟退陪嫁的三個丫環,坐到桌邊吃起點心來。從昨天開始,她的幾個丫環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這會,她一個人待著就很好。
這屋子,她很熟悉,就是南宮岑陽的院子里的主屋。
皇甫清清看著屋里的擺設不由輕笑。笑姨的動作還真是快。
這屋里一直住著岑陽,而由于婚禮的事又是瞞著岑陽的,所以這屋子自然不能提前裝扮了。本來皇甫清清是說換一件屋子也行,不一定得這間,完顏笑卻堅決不同意。
當時完顏笑拍著胸脯保證在岑陽接她的時間里將屋子裝扮好,絕不委屈她半分。如今看來,她做到了。
只是,委屈不委屈的,她又何曾會因一間屋子而去多想呢?不過不可否認,如今坐在這間屋子里,她還是很滿意的,更多的是感激完顏笑的一片心意。
忽然,屋外傳來輕微的打斗聲,只一會就停息,也沒聽見丫環的叫聲。
皇甫清清有些奇怪的起身,頓住。
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滿臉風塵,一身邋遢,皮膚曬得黝黑的不是她家二哥又是誰?
“二哥……”皇甫清清快步走過去想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真的是太意外了,也太驚喜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照他離開的時間來看,現在無論如何,他該是在茫茫大海的一處啊。
可事實是,他就在眼前。
雖然她對四個哥哥都很喜愛,但也許是二哥性格的原因,他們之間的交流也多一些,在她心里,這個哥哥還是有些不同的。今天,她大婚的日子,他能出現,她真的非常開心。
見清清朝自己沖來,皇甫清揚滿臉糾結的往身邊一跳,“別,小妹,哥哥我身上臟,別弄臟了你的喜服。”
微微嘟嘴,皇甫清清還是停下了腳步,“二哥,你怎么回來了?還這個樣子,是不是受了許多苦啊?”
“還說呢?還不是因為你。”皇甫清揚拿著桌上的茶水直灌,“我說我怎么就突然覺得我不會來不行了呢?感情是你這丫頭急著嫁人啊。我急著趕回家,不敢見娘親,跑去找了三弟,三弟說你已經在王府了,我來不及收拾就趕了過來。就怕趕晚了,你和岑陽已經歇息了。”
聽他這么一說,皇甫清清微微紅了臉。雖然她是急著和岑陽結婚,但她可一點和他洞房的想法也沒有,怎么說這個身子現在連十五歲都不到啊。
“二哥~對不起嘛,我也想等著大家都在的時候出嫁的,可是……”皇甫清清連忙表示歉意。
話沒說完皇甫清揚就攔了過去,“好了,二哥都知道了。嘿嘿,小妹臉皮還是那么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臉,皇甫清揚笑道,“小妹高興就好,二哥可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來不及送你婚禮禮物而已。”
皇甫清清有些晃神。他那么小心翼翼的戳著她的臉,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還是個嬰兒的時候。那時候,幾個哥哥覺得她太嫩,也是不敢直接摸她,只敢小心的拿一根手指輕輕的戳著。
那是一種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覺,她的心很暖很暖。
眨眨眼睛,逼退眼里的澀意,笑的開懷,“二哥有什么要送給我的?”
皇甫清揚笑的懷戀,小妹永遠都是這樣,很容易感動,感動后又怕人家看出她的眼淚,每一次都傻傻的直眨眼睛,以為這樣大家都不知道了。其實,哪一次不知道呢?只是這樣的小妹是那么的可愛。
從懷里掏出兩顆大大的珍珠,又從袖子里拿出一株七彩珊瑚,“這是二哥在海上的時候收集的。這三樣,是最難得的。還有一些平常也可見的珍珠我讓甘草她們收著了。”
皇甫清清接過,一手一個比雞蛋還大的珍珠,眼睛瞪大的看著那株七彩珊瑚,這些可是寶貝呀。
不由得壓低聲音,“二哥,珍珠難弄么?”
“還好,怎么了?”皇甫清揚也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