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傳侍婢女已然換了個人,我叫那婢女進去通傳,可那婢女說:“貴妃娘娘有令,若公主駕到可不比通傳。”
這倒是讓我受寵若驚,想當時我與李夢華鬧成那樣,我以為她至少也要甩個臉色給我,我和錦妃隨著那侍女進了暖閣,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安太妃竟然也在,她斜倚在榻上吸著煙桿,容貌比一月前更為枯槁,李夢華則坐在一旁,手里拿了半個貢橘。
“錦兒妹妹,阿敏,快來坐,我正要與你們商量些事兒呢!”李夢華看見我們,放下橘子對我們噓寒問暖,極為熱情。
“姐姐萬安。”
錦貴人福了福身子,李夢華急忙虛扶她一把,滿面笑容:“妹妹客氣什么,在姐姐這兒無需什么大禮。”
“夢華姐姐。”我疏離又客氣地喚道,我雖想面上與她和好,可這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了她的惡行,我已經沒辦法對她放下戒心,毫無芥蒂地與她親近。
“阿敏,快來榻上坐,今年這天怪冷,比往年都冷許多。”李夢華說著便將我和錦妃讓到榻上,她自己則抱了暖手壺坐在一邊椅子上。
“安太妃萬安。”
安太妃抬起眼皮,還未說話,嘴里便吐出一口煙來,那煙直朝我的臉撲來,著實有些嗆人,我強忍著咳嗽,看向李夢華,她也一臉無奈地看著我,合著把我們讓到這榻上來是因為她受夠了太妃那股子煙味啊。
我不動聲色地下了榻,走到一旁桌案便,拿起一個墨玉筆洗贊道:“這筆洗色重質膩,紋理細致,漆黑如墨,光潔可愛,姐姐從哪兒得來的?”
“是啊,皇上半年前也賞了臣妾一塊墨玉方硯,可這玉質還是沒有姐姐的這一塊好,姐姐從哪兒得來的?”錦妃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與我一起望向李夢華。
李夢華妍姿巧笑,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卻閉口不語,似是要我們猜測一下。
“這么好的東西,定是皇上送的吧。”錦妃眼里含著艷羨,語氣卻更為幽怨。
“妹妹猜錯了,這是我娘家?guī)н^來的。”說這話時,李夢華眼神有些閃爍。
我慢慢踱步到李夢華身邊,開口道:“夢華姐姐,說回正事吧,皇上這次讓我來準備家宴一事,可我以前并無經驗,似乎有兩年未在這宮里住了,對宮人們也不甚熟悉,所以,妹妹還是要請姐姐賜教。”
“姐姐,妹妹也正要說這事,眼看家宴沒幾日了,可妹妹最近幾日身子不爽,恐怕不能去了。”
李夢華登時看向錦妃的肚子,嘴上急急問道:“身子不爽?找太醫(yī)看過了嗎?太醫(yī)怎么說?”
“哦,最近有些疲倦無力,太醫(yī)說是氣血不足。”錦妃輕描淡寫。
“只是疲倦無力,這幾天你呆在思雨閣好好歇息,皇上這么寵愛你,你不出現在家宴上,皇上定會憂心的。”一聽錦妃說只是氣血不足,李夢華有些懷疑,又松了口氣。
錦妃唯唯應是,只是臉上神情更為落寞,她福了福身子,道了聲:“臣妾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宮了。”
“嗯,你回去吧。”李夢華擺手。
李夢華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錦妃失了寵,還說她受杜墨羽寵愛,恐怕錦妃又要傷心一陣了。
“夢華姐姐,我對宮中事務不甚熟悉,還要請你指教阿敏一番。”我對李夢華客客氣氣。
“阿蘭,把東西拿來。”
阿蘭聞言立刻把手上的東西呈到李夢華手上,看來李夢華早已預料到了,也早已有所準備,相信她也已知道杜墨羽的用意了。
李夢華展開那卷東西,送到我面前道:“這個是宮中所有有名分妃嬪的名單,你只需按著上面的名單,讓人趕制出請?zhí)埶齻儗脮r出席家宴,有意者可準備節(jié)目在家宴上表演,棋琴書畫皆可,若是因故不能出席宴席,便要派遣侍女來向你稟明原因,而后你將出席晚宴者的名單分送給宮中各局,具體事宜他們會著手做的。”
原來如此,那便是說我只需負責整理宴會的名單,不過有見到皇上的機會,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因故不出席,不過,李夢華是否以了解杜墨羽的用意,還只是我一方猜測,我必須問清楚她。
“夢華姐姐,阿敏另有事情要與你商討。”我邊說邊看向安太妃。
李夢華似是知道我要說什么,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妹妹,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誠懇相待,以前是姐姐對不住你啊。”
李夢華竟跟我道歉,我見她言辭間頗為誠懇,有些心軟,可又有些放心不下,便只得心懷疑惑道:“姐姐放心,阿敏不會出何差錯的,阿敏先回宮了。”
李夢華點頭,我扭頭離開前,突然想起些什么,便轉身對安太妃道:“太妃娘娘,五十斤煙葉已經送去您宮中,盡是上好的煙葉。”
安太妃沉如死水的眼睛有道光一閃而過,而后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不知道,這五十斤煙葉竟換得了一個安太妃死守幾十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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