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那場大火并未將我和紀岑燒死,反倒給任知府多添了個罪名,還搜出了他藏在密室里的寶物,任知府看著那一箱箱金銀從密室里被抬出時,那張老臉就跟踩了狗屎一樣難看。
我問及紀岑為什么他的侍衛會碰巧就在我們罹難時沖進來,紀岑肩一聳,不以為意道:“我只叫他若見不到我去客棧,便去知府衙門找我,誰知會那么湊巧,讓我們撿回一命。”
此次死里逃生,只是巧合,若那些侍衛晚來一會兒,我跟紀岑便駕鶴西去了,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二人是意外死亡。而紀岑說之所以他要威脅知府帶他去看寶物,就是想冒險探出任知府貪污之財藏在哪里,沒想到這次兵行險招,真的差點讓我們丟了性命。對此,我很是懷疑,紀岑是真的想搜出貪污之財所在,還是想獨吞掉那些財物。
紀岑當然不知道我的懷疑,他劫后余生,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依舊笑嘻嘻,只是看向我時眼里有著愧疚,可我卻不希望他對我有愧疚之心。
任知府被抄家,所有家財充公,任知府被押往京城,秋后處斬,可任家家眷無罪,任靜怡無處可去,我若這時候落井下石,便有愧于父皇教導,有愧于王夫子的說教。我和紀岑去了豐家,想讓婆婆柳氏把任靜怡接回去,可婆婆看任家一朝落魄,卻不愿意了,我只好硬著頭皮去見豐玉。
我撇下紀岑,獨自一人去書房見豐玉,一進書房,便見那修長的手指在算盤珠子上靈活地撥弄,我凝視他好半晌,他沒有注意到我進來,很專注地看著賬本,若是在以前,我會想著,這樣看著他到老就好,可我現在,卻不敢這么想。
“豐玉,”我輕喚,他的名字從我嘴里吐出仍是這么柔軟。
豐玉抬頭,有些錯愕,轉而微微笑道:“阿白,你回來了。”
我微微頷首,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走到他身后,給他捏肩捶背,我說:“豐玉,任知府被抓了,任靜怡……”我不知該怎么開口讓豐玉收留任靜怡。
“我都知道了,阿白,我會如你所愿。”豐玉輕嘆。
那句“如你所愿”,讓我既覺如釋重負,又欲哭無淚,只怕他已誤以為我與紀岑在一起了,也罷,誤會罷,好過彼此苦苦牽掛。
任靜怡有了著落,我也好安心地離開這兒了。離開當天,我在平城城樓上瞭望許久,不顧冷風刮過我臉頰,我在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再不走,任知府都不耐煩了。”紀岑玩笑道。
我轉身走下城樓,卻不知城樓下某處有雙眼睛如膠一般緊緊粘著我。
剛坐上馬車,卻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我掀起車簾,便看見任靜怡涕淚滿面地握著關押任知府籠子的欄桿,嘴里不停地喊:“爹,你不要走,你是被冤枉的是不是,爹,爹,你不要走啊……”
我不忍看下去,便坐回馬車里,任靜怡實在是無知無覺,一個四品官的俸祿怎可讓她過得如此富貴的日子,她身上的一件衣裙就得十幾兩銀子,身上穿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對了,紀混蛋,我那天明明看見屋頂的橫梁朝我們砸過來的,我們怎么會都沒事?”我不解,我昏睡了好幾日才醒來,醒來時看見紀岑趴在我床邊守著,臉色蒼白得叫我心疼,我問他有沒有大礙,他便搖搖頭,對那天的事絕口不提。
“能有什么事,那天盧侍衛沖進來,用劍擋了那根橫梁。”紀岑輕描淡寫。
我不疑有他,也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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