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鏢頭警戒的側頭掃了一眼從后面突然趕上來的馬車,見其趕車的是個嬌美的女子,警戒之心頓時減了,回頭繼續趕自己的路。
這時,從馬車里陸陸續續傳來兩個女聲的對話。
“小姐,后面的那兩個人為什么一直跟著咱們?是不是想對我們不利啊?”
“笨吶你,我們又沒錢又沒色的,那兩人跟著我們做什么,再說了,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我們的話,不是早就下手了,又何必跟這么遠還只是看著?”
“小姐說得也對,也不知道那兩人究竟想干嘛哦?”
“管那么多干什么?趕我們的路要緊。婉姨,你再快點,不然就趕不上了。”
鐘婉菁很配合的一揮馬鞭,將馬車更快的駕了起來,轉眼就越過鏢隊,朝前行去。
這邊跟蹤的兩人見馬車加快,便也立即加了身下馬的速度,準備追上去,卻不期然被鏢隊堵住了去路,見其鏢頭冷著臉盯著他們兩人,頓覺有些莫名其妙。
月笙透過小窗看見身后的狀況,得意一笑,待繞過一個彎,不經意間發現路邊分出了一條狹窄小道,小道兩邊灌木叢生。
“婉姨停車!”
聽聞月笙如此突然高聲喊道,鐘婉菁雖覺不解,卻還是立即將馬車停了下來,轉頭問:“為什么要停,不是應該趁人被攔阻的時機,加快速度繼續趕路嗎?”
月笙掀起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清靈抱著古琴和鐘婉菁也隨著下了車。
月笙望了一眼小路道:“雖然他們暫時被牽引住了,但很快又會追上來,我們一味的快趕也是沒有用的。”
鐘婉菁順著月笙的視線往小路看去,似明白了她的想法,試探問:“你是想棄了馬車走小路?可我們不能確定這條路是通往哪里,冒然行去恐怕不妥。”
“誰說我們要走小路的?”月笙笑道,從懷里掏出一把寫有“流云”兩字的折扇,手一擲將折扇送到了分岔路口,“我們將馬車棄在這里繼續走大道。”
鐘婉菁一想,恍然笑說:“反其道而行,是人看到這樣都會以為我們往小路跑了,哪里會想到我們還會光明正大的走原來的路?”
“公子真聰明。”清靈在一旁興奮的贊道。
月笙眉眼愉快說:“那是,說不定等我們去了惡人島都回來了,那兩個人還不知道在哪轉悠呢。”說完惡作劇得逞般哈哈的笑著轉身往前走去。
鐘婉菁與清靈對視一眼,皆是一笑,跟了上去。
行至一個小鎮,月笙又買了一輛馬車,而這么久也沒見兩個跟屁蟲的身影,果然是被她們給徹底甩掉了。
待終于到達汴河碼頭時,已經是第三日的酉時,月笙忍不住在心里感嘆,這古代的交通就是落后,明明只需要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卻走了兩三天才到。
看天色已晚,她們就算是想連夜趕去惡人島,也沒有船家愿意載他們,更何況趕了兩三天的路,早已經疲乏了,于是決定在碼頭邊的鎮上住一晚,明日再啟程。
付過錢,在中年老板驚得合不上嘴的表情下,月笙也不見怪,準備上樓,卻在轉過身來時陡然發現全客棧吃飯的人都盯著她們,表情跟老板如出一轍。
干嘛?不就問了下明日出船去惡人島的時間,用得著個個用如此震驚、同情甚至悲憫的眼光看她們嗎?
月笙認為這些人太過夸張,懶得理他們,在眾多目光的沐浴下,悠悠的上了二樓。
累死了,她現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夜深靜謐,墨色籠罩著大地,屋里的月笙睡得十分安詳,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夢見她正在吃老媽做的巧克力蛋糕,甜甜的,是記憶中的味道。
但京城里,似乎沒有表面上這么靜寂和諧。
大太子府里此時的書房仍是燈火通明,窗上映著兩道修長的身影。
“邪教的狀況如何?”一男子沉著冷靜的聲音從屋里響起。
有人回道:“邪教這些年來為了爭奪教主之位內訌不斷,近日來內訌起得越發激烈,據探子來報,八月初十,縉天崖上將舉行一場奪主之戰,邪教左右兩使和四大護法全數參加,我想,這將是一個徹底除去邪教的好機會。”聲音粗厚冷峭,一絲不茍。
“很好,父皇將這件事交給我,我自是要做得漂亮些,才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平靜的語氣中滲出一抺志在必得的傲氣。
“那小的下去準備,隨時整裝待命。”
“嗯。”男子微點頭。
“對了。”端宮羸忽然轉身,狹長的眸子盯著退至門口的錦衣衛首領暗夜,問:“季玉雄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暗夜頓住腳回身,如實回道:“還沒什么動作。”
“真是愚笨,連個小小的廢物都搞不定。”端宮羸清俊卓然的臉上顯出一絲不滿。當初他籠絡季玉雄,就是看在他掌控了擁有雄厚資產的流云山莊,能為他提供財力保障,卻沒想半路殺出個季月笙,竟將主權輕松的搶了回去。
要不是季玉雄向他保證會奪回流云山莊,他早就棄了季玉雄,直接找上季月笙了。
或許控制蠢笨的季月笙比拉攏季玉雄更讓他覺得安全。
丞相府。
“哥,你怎么這么笨啊?去了兩次都沒見到人。”
王少軒黑著臉憤憤的掀衣坐下,沒好氣的瞪了王菲夢一眼道:“季月笙閉門不見,我有什么辦法。”
王菲夢俏臉染急說:“他不讓進,你就不知道闖進去嗎?你可是堂堂丞相的兒子,誰敢攔你。”
“說得容易,你不是不知道那個冷面千業的厲害,我根本打不過他,而且就那死心眼,就算是皇上親自去,如果主人沒發話,他都有可能攔著不讓。”想到兩次被千業毫不留情的攔在門外,心高氣傲的王少軒自然也是一肚子火,現在還要聽自己妹妹的埋怨,更是心情欠佳。
王菲夢想起那張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也知道王少軒說得不假。
她讓王少軒去流云山莊,就是想要證實外面所傳的消息并非屬實,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季月笙變得優秀,從而被別人說她當初是有眼無珠,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哼,她才不會后悔,就算他季月笙不丑了,也仍是個一事無成的蠢物!
躲在莊里不見是吧?那就別怪她幫他宣傳宣傳了。
客棧。
月笙以為那些人吃驚過后就算了,沒想到一下樓,便看到這樣的情景。
整個一樓擠滿了人,圍著一張大桌子,桌子正前方站了一人正在扯著嗓子吆喝道:“來來來,快下注,下晚了就沒了。”
月笙她們走到邊上,好奇的月笙拉了一人問道:“請問你們這是在賭什么?”
那人看了月笙一眼很是熱情回道:“聽說有個不怕死的小子要去惡人島,我們正在賭他能不能活著回來。你也趕緊來下一注吧。”
“哦?”月笙挑了挑眉,“那你認為我該下哪一注呢?”這群人還真是無聊得緊,拿這種事來賭,還有什么叫“不怕死”,她可是很惜命的。
“當然是下死注了,你見過有多少人能活著從惡人島回來?”那人白了月笙一眼,覺得他真是笨得可以。
月笙擠進人群中,瞟了一眼桌上的賭注,好家伙,寫著“死”字的一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碎銀子,而再看另一邊,孤零零的只有一枚銅錢擺在那。
冷笑一聲,月笙掏出一疊銀票,“啪”的一聲將其重重的拍在那個“活”字上,突來的巨大聲音頓時將所有的嘈雜驚得鴉雀無聲,紛紛將注意力投到月笙身上。
月笙壓著頭擲地有聲道:“我押一萬兩。”然后微抬眸子掃了眾人一圈,清絕的一笑,加了個字:“活!”
四周靜了兩秒鐘,然后有人尷尬,有人嘲諷,有人同情,當然也有人對他的一萬兩雙眼放光。
東家是一個塊大膚粗的中年男人,本地的小財主,閑來無事就組織一場賭注。本來看所有的人都押“死”,以為他會全賠,正急在心里,沒想到竟有人押了一萬兩在“活”上,而此人也正是本次賭注的主人公,心里自然是歡喜的。
月笙無視眾人看她的表情,側著身子用左手叩了叩了桌面,眸光在眾人中婦過,示意那枚銅錢的主人自信道:“這位押銅錢的仁兄,你就等著跟我一起贏錢吧。”然后颯然轉身,走出人群,踏出客棧。
銅錢的主人并沒在人群中,而是坐在一邊悠閑的喝著酒,杯沿碰在唇邊,一雙深沉帶笑的眼睛追隨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片刻后,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唇邊的淺淺笑意仍是不減。
這人的神情,跟記憶中的那個人很像。
而他卻只因為這一點,心又開始淺淺灼痛起來。
看見惡人島一點點在眼前呈現,月笙心情很是激動,神秘的四大惡人,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而鐘婉菁則是一點都激動不起來,神情繃得很緊,眉頭擰成了一團,擔心此番前來究竟是對還是錯,如果少莊主有什么意外,她要怎么跟莊主和小姐交待?然后暗暗下決心,她就算是死也要保少莊主的安全。
單純的清靈則是喜憂參半,她是很相信她家公子的能力的,但想到島上有許多毒蟲之類的,就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船靠了岸,船夫只聽過月笙讓他明日同一個時辰前來接他后,就慌慌張張的乘著大船離開了。
月笙看船夫一副會有猛鬼追上來的表情,搖了搖頭,轉頭觀察著這座島。
島的橫向面積并不大,但海拔挺高,四面峭壁橫生,全是郁郁蔥蔥的大樹灌木,此時她們正處于海邊的沙灘上,不遠處能看見一條小路蜿蜿蜒蜒爬到島頂,心想那應該就是此島唯一的上山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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