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揉碎了古銅色的鏡子,
把懷念的風沙溫柔地灑在了江面上,
我又記起了多年前那場朦朧的春雨——
一樣的魚謠,一樣的春波,
刮花了回憶中靛青色的春江。
柳絮抽打著立春的風,
一抹綠,洋洋灑灑地飄滿了天,
碎花兒在飛舞,
我看到了思念永無休止的盤旋。
誰說過,最恨不過流年。
我要快樂地老去,直到樂此不疲。
哪怕一切的消失,都是迅速的,
哪怕真會像,那旋轉風扇上,飛揚的塵土,
我也不甘心,讓江鷗略過陰霾,過一輩子空白。
輕輕地,撬開心里滴答作響的懷表,
把歲月流動的痕跡,刻進時光里,
那是青春的踱步,
是暮春初年里,
搖擺的探戈。
我們微笑,隔著一個春天距離。
——摘自宋寂的博客《莫要看得太過輕》
因為那次的打抱不平,我和然然漸漸熟絡起來,他家沒人的時候,我會偷偷給她帶好吃的,她喜歡吃燒餅,我常去那家宋記燒餅店給她買餅吃,會請她吃大救駕,和鮮果汁兒。我照例和她一塊兒洗衣服,又曬衣服,我時常覺得,這就是有家的感覺,和她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樂的,我們兩家的陽臺是連在一起的,有好幾次都是在我們曬衣服的時候,母大狼就回來了,我每次都翻窗戶,總是耍酷地一個越俎,就輕松地跳到我家陽臺的青磚地上,朝然然比了個“我是超人”的手勢,她被我逗得咯咯笑,比個牛角示意我“你牛!”六月份的時候,我結束了半工半讀才得以維持的學業,在一家沐浴中心跑堂,做起了全職。我從未覺得這是個丟臉的職業,因為我掙來的全是干凈的血汗錢,最重要的是她不在意。我告訴她我做全職的那天,她笑得很開心——
“你喲,以后是大人嘍。”
我哈哈笑,打趣道:“是哦,大人就該成家立業,是要找老婆的喲。”
“又來了,哪有十幾歲的孩子成天幻想著娶老婆拖兒帶女過日子的?傻氣喏!”
“你那個叫思寞的老同學,可是我店老板的女兒噢。”我故意提起這茬兒,看她會不會吃醋。
她臉上表情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是么,這樣你就不可以再欺負她嘍。”
“哪兒敢喲,躲還來不及呢,要是走得太近,不知道然然你會不會不高興喏。
她搖著頭笑,我猜不出她是開心還是難過。
”然然“我很是嚴肅地問,”如果我娶了別人做老婆,你會不會舍不得?“
”什么話!咱們是朋友嘍,你娶了老婆,我又不會少一塊兒肉。“再說了,”她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嗔怪道——
“咱還是鄰居,你們要是不和睦了,還能多個勸架的不是?”
“那你幫誰呢?”
“幫理呀,沒聽人說過幫理不幫親呀?不過,”她壓低聲音附耳道——
“看在你是我半個親人的面兒上,我會給你面子的!”
“半個親人”我把半個念得特別重,小氣地問“那我算你的哪門子親呢?”
“嗯····”她敲著腦袋,恍然大悟道:“哥哥,就哥哥吧,哥哥親些。”
“我才比你大一個月”我憤憤不平地抗議。
“就是大一天那也是哥哥呀!”她無比鄭重地回應,仿佛要以此斷定我們之間不可能存在除兄妹關系以外的任何關系。
我急了,一時失態地抓起她搭在我肩上的手:“然然,你到底明不明白,我······”
“阿寂”她有些不自然的抽開了手并打斷我,好像怕我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明年我也該輟學了,我都打算好了,就在越秀中學門口擺個餛飩攤兒,開張那天,你可得捧場啊。”
“你也要輟學?為什么?”我問了個白癡都曉得問題,她是寄人籬下的,又沒工作,母大狼每天都罵她拖油瓶,怎么肯出錢資助她完成學業呢?
她笑笑,耐著性子解釋:“是這樣的,我姨母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她手氣背,家里已經沒什么積蓄了,姨父呢成天喝酒,身體也大不如前了,我也覺得讀書沒意思,就主動跟家里提了輟學的請求,他們也沒反對,所以······
”他們怎么可能反對?是逼著你退學才對吧!“
”阿寂······“
”難道不是嗎?然然,你不小了,也該有自己的主見了,離開他們吧,我可以養活你。“
”喲,大款喏!“她咯咯笑,像一朵開在了天堂的向陽花。我為我自己腦子中這種莫名其妙的比喻打了個寒顫,可有時候我是真覺得她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她愛安靜,安靜得只容許她一個人的存在,我無數次地想走進她的心,實在不愿看她再這么封閉自己。
”然然,“我鼓足了些勇氣,”我是個爺們兒,不再是當初大母狼口中那個一口一個的小犢子,其實我是想說……“
”好啦,就知道你心眼兒好,不是還要上班嗎?這都兩點了,遲到可不好。“瞧,下逐客令了都!
”然然······“我用手死死地圠住墻,就是不肯走。
”哎呀,你今天好啰嗦哦,去啦,快!“
我極不愉快地被推搡著出了門,我實在不曉得她為什么要一再回避這個問題,我只是想說出來,像個爺們兒一樣問她到底要不要喜歡我,我只需要表達我自己心里頭真實的想法,不苛求她能給我和我內心相同的回應。其實就算不在一起也沒關系的,最起碼能讓我想像著,就這么一輩子,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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