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羽和我這一番看下來都已經是目瞪口呆,我們自認平時看流云他們幾個練功已經是功夫練得出神入化了,而如今這兩個人竟然是出手都讓人來不及看清,就能把人殺死了。
君凡卻是癡癡的看著紫衣女子不動,我繞過流羽推了他一把,他才回神過來,湊過來輕聲道“師姐,聽說浮穹宮宮主美得無法用言語表達。”
我一時語塞,流羽一把摟過他笑道“小師弟,沒想平常看你好像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是色鬼一個啊?!?/p>
君凡撇了撇嘴不服道“師兄,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轉過頭再看看那四具尸體和殺人不眨眼的紫衣女子,怎么也覺得她和窈窕淑女沒什么關系。
整個客棧陷入的是一片沉寂,不少識相的人都拿著東西瞧瞧離開了客棧,不一會整個大堂里只剩下了我們這一桌和縮在一旁不敢上前又不敢離開的掌柜,四具尸體血淋漓的倒在地上,出奇的是空氣中并沒有散發出令人作惡的血腥味,而是飄散著一股股淡淡的薔薇香,紫衣女子和白衣男子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自飲自酌。
突然紫衣女子的目光停留在我們身上,然后竟然微微一笑。我疑惑的看向南宮潯他卻只是沉思的望著窗外,我再轉頭去看紫衣女子時她的目光已經不在這兒了。
難道是我眼花看錯了,難道她是在看窗外的月亮?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想。牡丹此時臉色依舊蒼白,我看了她一眼,提議道“不如我們也先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流坡山,儲備些體力?!?/p>
飛鳥還巢,夜涼如水,一切活物都失去蹤跡,真是想不通那位武林盟主怎么會想到在這種地方舉行大會。
我和拂秀睡在一間房間,但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一起睡一張床,我和拂秀兩個人都十分不奇怪,于是索性點了燈,坐在窗邊決定一起看星星。
從她口中,我終于得知,南宮洵原本并不打算參加武林大會,他家在北桑從商已經到了富可敵國的地步,他這次只是來中原進貨,取道璧山回自己的府邸而已。然后就是后來發生一系列的事情讓他的俠士精神不得不陪著我一路走到流坡山。外加他的眾多好友也都要來流坡山參加大會,于是他索性也來打個醬油。
我一想,覺得有點欣慰,看來他是和父母分開住,倘若嫁過去就不用伺候公公婆婆。但再一想,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我躊躇地望向月光下眉清目秀的拂秀,問出一直想問但是沒人解答的問題:“你家公子他今年多大?娶,娶親了沒?”
拂秀愣了一愣,端起面前茶盞湊到嘴邊上,樂呵呵瞧著我:“這個嘛……”
我覺得胸口的珠子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她喝一口茶,繼續樂呵呵地瞧著我:“這個嘛……”
我想一把捏死她。其間,她又喝兩口茶,咂了回嘴,再喝兩口茶,才緩緩道:“未曾?!?/p>
我默默地控制著自己的爪子不要伸過去,可她卻一改往日除了她家公子有事其他都事不關己的狀態,興致勃勃地湊上來:“你問這個是要做什么?”
我咳兩聲,往后坐一點:“沒什么,我就是隨口問問。以后有好的姑娘就給你家公子說親啊。”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我。
我掩住嘴角再咳兩聲:“真的。”
她撐著頭,笑瞇瞇望著我:“拂秀看得出公子他很欣賞你的,在我們北桑國,除了陵王孝龔君的美貌與才情可以與我家公子相提并論外就沒人了,思慕公子的美貌姑娘手牽著手能將昊城圍一圈,他可從不正眼瞧她們一眼,這次公子竟然肯一路護送你來參加武林大會,被那些姑娘知道,你會被她們打死的?!?/p>
我不甘示弱地、不動聲色地說:“其實思慕我的人也很多的,要從我們山下排到山尾?!?/p>
當然,這些人一半為了公主這個稱謂來,有的人純粹是來燒香。
拂秀眨了眨眼睛,“那姑娘和公子還是很般配的呀?!?/p>
聽到她這樣說,我心里其實有點高興,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說:“不要亂講。”
拂秀似笑非笑的盯著我看許久,最終敗下陣來打了個哈欠道“我要睡去了?!?/p>
溶溶明月被烏云遮去了一半,蒼穹顯得有些陰郁,浮香秀色霧皚皚,春艷陰寒露涓滴。一道黑影由不遠處的屋檐之上閃過,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賊。
最近幾日焚歡谷來的人都是魚龍混雜,想來也無聊,我便從窗戶跳出,一路小跑遁著那道黑影而追去。
沒想到,追到一半竟沒了人影,我訕訕的拂過凌亂的發絲,什么賊呀,這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難得想展示下女俠的風范。
焚歡谷上的夜空,閃爍著無數明亮的星星,一閃一閃,照耀世間。
陣陣寒風吹過,我縮了縮身子準備回去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涓涓笛音,和剛剛四個彩衣少女彈奏的是同一個曲調,但是卻比彩衣少女吹得更甚一籌,音色更為清澈,笛音陣陣像是流水般的柔和,又似安眠曲一般令人心神向往。
我不由自主的追著笛音走去,月華楚楚,只見紫衣女子正斜靠在樹枝上吹笛,她的半張臉雖然被面紗遮住,卻還是可以看出神情柔和的像一灘水一般,一點也看不出是能殺人不眨眼的樣子。
我愣愣站在原地聽著笛音,只覺得魂魄都像要被勾過去了一般,突見一條白色的人影,風卷殘云,在樹中飛了過來。白衣男子筆直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衣衫雖然染了灰塵,但在月光下,看來仍是那么干凈,那么瀟灑。
紫衣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反手拂袖將笛子收了起來,跳下樹柔聲道“回來啦?!?/p>
男子點點頭,聲音聽上去不比剛才那般淡幽,有些疲憊道“靜慈齋的人已經到流坡山了,這次還有不少實力不小的幫派都來了?!?/p>
我如夢初醒,趕緊找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紫衣女子的面色不改,依舊淺淺微笑,踮起腳尖輕撫男子的面容道“那么,你是想說你沒找到神珠在哪里?”
男子的身子顫了顫,神色黯淡道“他們人實在警備,我根本沒辦法混進去。”
紫衣女子的目光停頓在男子臉上,半響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們時間不多呀。”
白衣男子的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神珠回去救你姐姐的?!?/p>
紫衣女子緩緩轉過身,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幾分陰冷“不僅要將神珠帶回去,我還要叫靜慈齋的人全部血債血償?!?/p>
白衣男子望著紫衣女子的神色中似是有幾分心疼,走上前將紫衣女子擁入懷中道“阿紫,等一切都結束后,我們就去塞外吧,從此過著只有我們兩個人,白天就放牛牧羊晚上一家人圍著龔火給孩子講故事,好嗎?”
原來紫衣女子的名字就叫阿紫,只見她神色漸漸柔和,眉宇中盡是溫柔,她轉過身反手抱住男子,輕聲道“到時候姐姐也好了,她看見我們在一起一定很開心的。”
男子的身形怔了怔,沒再說什么只是將她更擁的緊了些。
“姑娘,你看夠了嗎?”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輕柔聲。
我緩過神,發現前面原本還是僅僅相擁的身影不見了,我打了個寒顫轉過身,看見果然是阿紫正笑盈盈的望著我。
如此之近,她的眼中有千萬種情緒,柔情,陰冷,溫暖,冷漠。我抓不住任何一種情緒,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顫,我努力裝作鎮定道“你剛剛,那個曲子吹得很好聽?!?/p>
她莫測的打量了我一番,退后了兩步輕笑道“那是我們浮穹宮的浮穹調,好聽吧?!?/p>
我看她心情不錯,并沒有想要殺我的打算,連忙迎合著點頭道“好聽好聽?!?/p>
“既然你聽了我的浮穹調,是不是也該還禮了?”
我愣了愣“可是我不會笛子。”
她云淡風輕的看了我一眼,月光照在樹葉上,光影斑駁,“那就以你潮涯琴的鳳謠小曲來作還禮吧?!?/p>
“什么?”我心下一驚,她怎么會知道我有潮涯琴在身邊,而且鳳謠小曲又是什么東西?
她嬌媚的臉似乎有些生氣,手掌成貓爪向我的咽喉逼近,我愣在原地,雙腳想跑卻發覺一步也踏不出去,她的手扼著我的喉嚨道“姑娘為什么要辜負了潮涯的心意呢,難不成要留到最后才肯讓潮涯出場?”
我的喉嚨被掐的喘不過氣,只好斷斷續續道“我是有潮涯琴,可我真不知道什么鳳謠小曲,而且我的曲藝肯定不如你的,若你一定要聽我彈琴,那我就將我會的彈給你聽?!?/p>
“你真的不知道鳳謠小曲?”她的聲音似信非信。
我拼了命的搖頭,只覺得她要再不松手,我堂堂南詔公主真的要命喪黃泉了。
“潮涯琴該不是你偷來的吧?!彼蝗凰墒诛w離我身邊,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竟然一點反手能力都沒有,你哪點配的上潮涯呀?!?/p>
我深呼吸了幾番,心里想到這女人還真是奇葩啊,那把催眠琴那么弱還說我配不上。心里念頭一轉,突然想起南宮洵之前和我說過的潮涯還有一種本事是噬人心魂,難道就是鳳謠小曲?
一面也不禁疑惑,浮穹宮到底是什么東西,到底怎么會知道潮涯琴在我身上還能知道鳳謠小曲。
身后傳來一陣微風,轉過頭一個黑影毫無預警的出現在我面前,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一雙手緊摟著我的纖腰,順勢將我護于胸前。
我抬頭對著他微微笑了笑,換了個姿勢躲到了他的身后。
他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半天誰也不說話也不動手,最后還是阿紫忍不住輕輕笑出來,“這位公子,我可什么都沒對這位姑娘做呢?!?/p>
南宮洵轉頭詢問我,我想了想她剛剛那樣掐我脖子比起剛剛無形中就殺了那幾個人來確實可以稱作什么都沒對我做,而且南宮洵未必打得過她,萬一那白衣少年趕來了,那我和南宮洵就是死路一條了。一番思索后,我點了點頭。
南宮洵松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告辭了。”
阿紫站在對面,大冷天的她穿的本就單薄,此刻一人站在那邊更顯得孤零零的可憐,她微微一笑卻不言語,輕聲一躍到樹下,取出鐵笛又輕輕的吹了起來。
南宮洵見她沒有要為難我們的樣子,轉身拉起我的手朝客棧走去。才走兩步阿紫卻用內力幻音對我說道“姑娘,想不想學鳳謠小曲?”
我錯愕的轉頭,卻只見她正專注的吹著笛子,可剛剛我敢肯定不是我的幻聽。
“怎么了?”見我停下腳步,南宮洵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恍惚的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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