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塊比我至少高出兩倍的石碑前他們停了下來,柳淺姑娘停了下來,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眼我們道“這里就是如塘鎮(zhèn)了。”
我抬頭費力的看了看,果然石碑上刻著“如塘鎮(zhèn)”三個字。
南宮潯點了點頭道“進去吧。”
才近傍晚,然如塘鎮(zhèn)卻全然不似千燈鎮(zhèn)般熱鬧繁華,家家戶戶門口緊閉,蕭索的街道沒有半分行人,一股莫名的壓抑籠罩著小鎮(zhèn)。
我扯了扯南宮潯的衣角道“這鎮(zhèn)怎么還不到天黑百姓就都不出門了?”
白緋皺了皺眉對柳淺道“師姐,如塘鎮(zhèn)確實有些蹊蹺。”
柳淺點了點頭,轉(zhuǎn)頭道“我們不妨先找客棧向附近居民探探消息。”
南宮潯望了望上空道“也好。”
找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如塘鎮(zhèn)的大多客棧不是倒閉了便是打樣不作生意了,最后四人停留在一座低矮破舊的客棧前,南宮潯淡淡道“貌似只有此處了。”
白緋打量了下客棧,不滿道“這種又窮又破的客棧怎么住人呀。”
柳淺溫言安撫道“伱也看見了這四處除了這兒,哪還有什么屋子可讓我們住宿?反正也不過是一兩日,待我們解決了便好上路了。”
白緋低頭半響才道“也罷,等解決了那妖物就好了。”
南宮潯轉(zhuǎn)頭看向我,臉上神色大是柔和,道“今日便委屈些先宿在這兒吧。”
看見白緋與柳淺正一臉探究的望著我們,我臉上一紅,點頭道“山洞都睡過了,這兒自是小菜一碟了。”
只聽柳淺輕輕一笑道“公子待侍女可真是貼心。”
我腦中一晃,連帶身子抖了下,什么侍女?我堂堂南昭公主竟被說成是侍女?我轉(zhuǎn)頭看了眼南宮潯卻見他只是淺淺一笑道“我們進客棧吧。”我跟在身后低頭甕聲道“我是侍女么?”
四人進了客棧,就見那老板趕緊迎了出來,笑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宿?本店也可一條龍服務(wù)!”
我困惑道“一條龍服務(wù)是什么?”
老板喜道“小姐問的好,一條龍服務(wù)便是打尖吃飯一起打88折優(yōu)惠,外送如塘鎮(zhèn)手繪地圖一張。”
我笑了笑道“哦,那我們便是一條龍服務(wù)了。”說罷轉(zhuǎn)頭問南宮潯“是吧。”
南宮潯點頭微笑“正是。”
老板立刻喜形于色“好嘞,客官等等我這就叫廚房做菜去。”一邊扯下肩上的抹布,往滿是灰塵的桌上快速的抹了幾把。
白緋皺著眉道“這也能叫擦桌子?”
柳淺看著她不言語卻是袖手一揮,整張桌子立即變得干凈無比,白緋這才緩緩坐了下來。
我坐在南宮潯身邊發(fā)自肺腑贊嘆道“伱也能這個嗎?”
南宮潯不動聲色道“這是最基本的。”
我撇了撇嘴,既是最基本的這白緋卻不自己做還要等她師姐幫她做好,看來我也是高估了她的能力。
不到半刻老板便把一盆盆菜端了上來,我們四人卻望著菜同時面面相覷,我看著桌子上的五道菜,炒青菜,拌豆腐,炒尖豆,蔥烤豆腐,唯一一道能算的上是葷菜的也只能是那一道韭菜炒蛋。
我忍不住拉住老板問道“老板還有菜嗎?”
老板盯著我笑了會道“小姐,這菜已經(jīng)上完了呀。”
“啪!”只見白緋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想這就是流羽常說的當(dāng)你要單挑時,必須要從氣勢上打到對方,雖看不清白緋的容貌,但卻能見她眉頭緊蹙道“你這是在戲弄我們么?就這么幾道菜?”
果然那老板的氣勢一下子弱下去了許多,他攤開手向我們苦笑道“客官,不是我不愿意拿出好菜招待,只是這年頭真的是沒什么菜了呀,我們自家吃都沒這桌子上的好。”
柳淺按住了白緋,依舊溫柔道“請問老板如塘鎮(zhèn)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記得去年與家?guī)熑脒^這時也不是這等模樣。”
老板打量了下我們幾個道“看姑娘這般打扮莫非是靜慈齋的人?”
白緋點頭語氣中透著洋洋自得道“正是。”
老板隨即松了口氣,接下去卻做了個讓我們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普通一聲竟跪在了我們面前,道“還望姑娘能救救我兒子啊。久聞靜慈齋的仙姑醫(yī)術(shù)高超,心腸似菩薩。”說罷竟還留下了幾顆熱淚。
白緋也被老板的舉動錯愕到轉(zhuǎn)頭望向自己的師姐,柳淺彎腰將老板扶起不緊不慢道“老板過獎了,靜慈齋不過是醫(yī)者仁心罷了,但若能幫的上的忙必定會幫。還請先生道明究竟是何事?”
老板聽到柳淺這番話,立即喜形于色道“仙姑若是肯幫忙,那一定能救好我兒子。”
柳淺抬頭看了眼我們,南宮潯透著贊許的目光點了點頭,柳淺便笑著柔聲道“先生先帶我去見見伱兒子吧。”
老板連忙站起身,拱手道“仙姑隨我來。”
老板帶著我們來到后面最大的一間廂房,只見里頭比外頭看起來的還要簡陋,房中大床上躺著一個面目蒼白半散著頭發(fā)雙目緊閉的病弱青年,老板轉(zhuǎn)托眼中噙著淚道“仙姑這便是內(nèi)子了。”
柳淺點了點頭便漫步上前到青年的床榻前,一只手輕搭在男子的手腕上,老板甚是擔(dān)憂湊在一旁卻又不敢打擾。
半響柳淺抬頭道“請問先生內(nèi)子是被何所傷?”
老板頓了一下,神色閃過一絲驚恐,白緋環(huán)著手臂風(fēng)輕云淡的安慰道“莫不是被什么妖孽?”
老板嚇得坐在地上環(huán)顧四周道“如塘鎮(zhèn),真,真的有妖孽?”
南宮潯上前和緩道“是不是妖孽暫且還不可得知,伱還是先把伱兒子受傷的過程細細的講一遍與我們吧。”
柳淺將老板扶起道“還請先生詳細道來。”
老板坐到床榻上,神色堪憂的看了眼兒子,緩緩道“三月前的如塘鎮(zhèn)還是熱鬧非凡,客商往來不絕的,直到三月前的一天開始如塘鎮(zhèn)開始陸續(xù)有人晚上離奇或是死去或就是像內(nèi)子這般徒留一口氣像個活死人,可是無論死者還是傷者身上卻都找不到一點傷口,而且出事故的都是像內(nèi)子這般年紀(jì)的青年。”老板說道這忍不住擦拭了下眼角的淚道“正是花一般的年紀(jì)啊,剛剛才幫他說好親事,不多久便可成親了,卻不料遇上這等事。”說完老淚縱橫道“若是我能替他遭這一劫我也是情愿的,還求仙姑救救內(nèi)子啊。”
望著老板如此懇切的求著柳淺,想起我自己的父王卻是將我放在青元山上十幾年來不聞不問,我不禁鼻子一酸,無限感慨。
南宮潯低頭見我落淚,拍拍我的背,擔(dān)憂道“不舒服嗎?”
我搜了搜鼻子,搖頭道“他兒子能救好嗎?”
南宮潯嘴角噙了笑“放心吧,靜慈齋的人個個醫(yī)術(shù)了得,這老者既碰上了她們就斷不會有事了。”
我點點頭一臉羨慕的看向柳淺,誒,為什么一樣活了十幾年人家就已經(jīng)這么厲害而自己卻還是一事無成呢。
但見柳淺思索了半刻對老者柔聲道“老先生伱先不必?fù)?dān)心了,待我和朋友商量下必然會有法子救伱兒子的。”
老板聽了柳淺這番話便松了口氣,立即向柳淺磕了幾個大頭道“仙姑救命之恩,老奴甘愿下輩子作牛作馬。”又轉(zhuǎn)頭邊笑邊哭的對著他那昏睡的兒子道“兒子啊,伱放心吧,如今有仙姑來救伱,一定會好起來的。”
晚上老板忙里忙外的打理上房,生生怕又惹得我們幾個大神生氣一怒就不管他兒子了,硬是把簡陋不堪的客房打掃的一塵不染。
真真是為難他一個男人了。
南宮潯將我送到房間門口,卻遲遲不離開,半響只聽他嘆了口氣道“阿雪,伱白日時為什么哭泣?”
我頓了頓,心底幽然升起一片悲涼,緩緩道“我從小在青元山長大,都不曾見過父母,不知道如果我病了他們會不會也像老板一樣著急的四處為我求醫(yī)?”
南宮潯怔了怔,握住我的手,沉沉道“我不會讓伱生病,若是伱病了我也一定會把伱治好的。”
我望著他認(rèn)真的表情,愣了一下,喉嚨發(fā)緊“若是我得了不治之癥呢?”
“沒這個可能。”他的聲音冷冷的,窗外月光傾灑,他的眉目依舊。
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他拍拍我的背道“別多想了,趕了一天的路先休息下吧。”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進屋。轉(zhuǎn)過頭看他在門外的身影停留了好一會,才慢慢離去。他的那句話,似千斤重。
睡到半夜,突然想上茅房,我看了看烏黑的四周想起老板白日的話,想到這時候出去極有可能被妖物抓去便又縮在床上不敢下去,可肚子卻咕嚕嚕的憋不住,我罵了句便抓起衣服往茅房奔去。
我以飛快的速度解決完,便朝房間走回去,路過庭院,驀然看見熟悉的身影,是南宮潯和柳淺。我忽然心里一緊,這兩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是在做什么?難道是在幽會么?
微風(fēng)習(xí)習(xí),拂動她的面紗秀發(fā),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良久,她開口道“那男子看上去像是被吸了不少元氣,我這兒雖有留吸丹,但我畢竟醫(yī)術(shù)有限活不活的過來還要看他造化了。”
南宮潯點點頭,用平常只有對我才有的態(tài)度柔聲道“伱盡力了便可。若救不活也不關(guān)伱的事。”
柳淺眼光中瞬間充滿了歡喜之意,道“我剛和師妹去看了下如塘鎮(zhèn)的地形,那妖物極有可能住在鎮(zhèn)東的五花溝里。”
南宮潯思索半刻,道“那我們明日便去五花溝看看。”
柳淺輕聲道“我們幾個去五花溝必不成什么問題,只是看公子身邊的琉姑娘,身體羸弱不像是習(xí)武之人,萬一到時那妖物真在五花溝…”
只聽見半刻沉默傳來南宮潯低低的聲音“留她一人我不放心,我會把她帶在身邊,不會給你們造成困擾的。”
我捂著胸口慢慢退到走廊處,只聽見柳淺尷尬的回答“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我背后,廊檐下我回想起南宮潯剛才的回答,心底陣陣暖意,一邊又忍不住懊惱當(dāng)初在青元山就該好好跟師父學(xué)道術(shù),這樣在危險的時候就能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和南宮潯并肩作戰(zhàn),稱霸江湖了。
可我現(xiàn)在我卻柔弱的不得不靠他的保護。我暗暗對自己說,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跟著師兄們學(xué)習(xí)道術(shù),以后好好保護南宮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