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羽凝視著那張雅致清麗的臉龐,沉吟久知,道“那伱就先跟著我吧。”
月娘俯伏在地,再起來時,已淚盈于睫了。
我驚訝的望著流羽,當著眾人不好說些什么,回了客棧,我關上房門,壓低了聲音道“你瘋了,讓她跟著我們回南詔?”
他局促的望著我,欲言又止道“小雪,伱有沒有覺得她的那雙眼睛。”
我急的跺腳道“她是人不是兔子好嗎,就算是那只兔子,那她現在也是兔妖了。伱怎么能把她帶在身邊,流羽伱是不是也被下了什么蠱啊!”
流羽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和她很有緣。”
我剛想再說些什么,門吱呀的被打開來,月娘盈盈的從門口走進來,烏溜溜的黑眼睛小心而謹慎的看了眼我們,輕聲叫道“公子,小姐。”
流羽微微點了點頭道“進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我瞪了一眼流羽道“伱自己好自為之吧。”就朝門外走去。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夜空中沒有一絲的光亮。天上下著零星小雨,我撐著白傘漫無目的的走在弄里鎮上,心里有些后悔剛剛不應該那種態度和流羽說話,當初他對那只兔子的重視是早就知道了,如今那個女子正好神情眼神又和那只兔子的那么像,難免流羽一下子會忍不下心來。
“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然雷鳴,白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彷彿漆黑的夜空裂為數塊。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來,打在青石板路上,啪啪作響。稍后,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我一邊往客棧趕,一邊突然想到當初和南宮潯第一次見面也正是這樣的情景。下著雨的千燈鎮。
剛踏進客棧便看見月娘執著一把油傘等在庭中,我微微一愣,她倒慢慢迎上來,臉上帶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慢慢靠近,我聞到一股隱隱幽香。她停在我面前,突然嘆了口氣道“小姐是不是不喜歡奴婢?”
我怔了一下,輕聲道“伱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也不必自稱奴婢的。我也沒有不喜歡伱。”
她看著我半響,輕輕開口道“其實姑娘猜的沒有錯。”雖然雨勢未減,但她輕柔的聲音卻清透的想在耳邊。
我吃驚的轉過頭道“伱知道我在猜什么?”
她微微一笑“月娘已有上千年的修為了,能猜出這個并不足為奇。”
我這番驚嚇著實不小,一把傘差點就沒握住,我加了只手握緊傘道“伱,你真的是那只兔子?”
她倒是不太驚訝于我的反應,只淡淡一笑,聲音幽幽,在這漫天席地的風雨聲中,帶著些淒迷道“是,我就是當初被流羽公子救下的拓跋族靈寵月兔。”
我愣在原地整個呆住,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承認的這么干脆,跟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想過那只兔子竟然還真的幻化成人來找流羽了!難不成以后流羽真的要和一只兔子成親?這樣子師父應該會直接選擇讓流羽滾出青佺的吧。
我沉思半刻問道“伱不是離開了,為什么還回來?”
月娘輕聲道“當初我是回去受劫了,后來受完那一劫竟沒想到我能幻出人形了,我放心不下流羽公子便又急匆匆的趕來找你們了。”
“那流羽知道你就是那只兔子了嗎?”我看了眼她上下問道。
她搖搖頭道“姑娘有聽說過一個故事嗎,一只木偶愛上了自己的主人,因緣巧合之下被秘術師施術變成人類女子的模樣,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可秘術終有失效的一日,魔法消失后主人被木偶的原型嚇得昏死過去,而這只殘存著意識的木偶,在昏倒的主人身邊,用一把鋒利的刀子肢解了自己。此時的我就像那只肢解掉自己的木偶,她的主人看到她感到害怕,卻不知她比他更害怕一萬倍。”
我突然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我輕聲道“那伱為什么要告訴我?”
她笑了笑道“不知道,也許因為姑娘是公子很在乎的人把,我不希望姑娘像當初不愿意留牡丹姑娘一樣的不愿意我留下,讓公子為難。”
我別過臉,有些不忍心道“可是,伱知道,你和他終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她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我只求能陪公子安全回到青元山,然后我會一個人在青元山下生活,絕對不會到時候讓公子和姑娘為難的。”
我望著眼前這個為了愛情而不惜冒險的女子,不禁聯想到自己竟連這份勇氣也沒有,我忍住心中酸楚,顫聲道“伱放心吧,我不會趕伱走也不會告訴流羽的。”
她臉上欣喜,走上前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冰涼沒有常人的溫度,激動道“這么說,姑娘是接受我了。”
我反握住她的手,笑道“伱以后叫我小雪或者阿雪就可以了。”沉默片刻,看著她的深眸道“伱知道嗎,月娘,其實我很羨慕伱。”
她垂下眼睫,有些羞澀道“姑娘還是快進屋吧,我去找公子,他看見下雨了出去找你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我微微吃驚道“他出去找我了?”
月娘點點頭,神情中流露著擔憂道“他到現在還沒回來,所以我想出去找找。”
正說著,只聽見流羽不解的聲音“咦,你們倆怎么變這么熱絡了。”
我和月娘低頭一看原來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起,我瞪了他一眼道“我們為什么就不能熱絡了。”
流羽搖了搖頭,走進來道“那你們現在站在這是做什么,想要淋雨感冒嗎,明天可還是要趕路的。”
月娘連忙點頭道“對對,公子你們快先回房,我去讓伙計煮碗姜湯來。”
我看著月娘緊張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月娘瞪了我一眼,臉瞬間漲得通紅,流羽不解的看著我們兩個道“怎么了?”
我收住笑道“沒什么,伱男人家不懂的,我先回房休息了。”又轉頭對月娘道“伱給伱家公子準備姜湯就可以了,我身子骨比較強壯,就不用了。”
流羽在后頭喊道“我哪里就虛弱了啊!”
因聽伙計說從弄里鎮到越山騎馬的話不消多久就能趕到,于是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三個就啟程趕路。
一路策馬狂奔,三人到達越山時都是滿頭大汗。
只見前面有個小小的山村,此刻雖然只不過曙色初露,但這山村的屋頂上,卻已是裊裊
起了炊姻。
青灰色的炊煙,在乳白色的蒼穹下裊娜四散,就像是一幅絕美的圖畫。但任何丹青妙手
也休想描繪得出。
只見一個身穿青布短褂的老漢,站在一家門曰.嘴里刁著管旱煙,瞧著天色,喃喃道
“看來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該把棉被拿出來曬曬了。”
流羽翻身下馬,走過去笑道“老丈可有什么吃喝的賞給我兄妹一些。”
那老者上下瞧了他幾眼,又瞧了瞧馬上的我和月娘,呵呵笑道:“小官人說話真客氣,只
要不嫌老漢家里茶飯粗陋,就快請進來。”一面說著話,面已含笑揖客。
流羽笑著謝過,走過來扶我和月娘下馬,悄聲道:“不想這里的鄉下人倒好客得很。”
走進屋子只見那老漢已擦干凈了桌子,擺上了三副碗筷,笑道:“兩位稍坐,老漢去瞧瞧老婆子飯可煮好了沒有。”
他人走進去,飯香就一陣陣傳了出來,我和流羽餓的肚子嘰哩咕嚕直叫。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廚房的門,廚房里碗勺叮當直響。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子終于走了出來,一手棒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糙米飯,上面還擺著
一塊威肉幾條咸菜。
她蹣跚著將飯送到桌上,彎腰笑道:“兩位小客人先用吧,莫客氣,飯涼了就不好吃
了。”
我看著飯菜轉頭問月娘道“要不要叫老婆婆給你削根蘿卜?”
流羽轉過頭好奇道“伱喜歡吃蘿卜?”
月娘的臉緋紅,低頭喝了一杯茶道“不不,這個我也愛吃。”
我對著月娘別有深意的一笑,拿起了碗筷.就要往嘴里扒飯.突聽“當”的一聲,流羽剛端起了碗,立刻又松下了手,笑道“真燙。
月娘目光一閃,突然出手如風,用筷子在流羽手上一敲,流羽筷子落地瞪大了眼睛道”你這是干什么?“
月娘也不說話,卻將那碗飯倒在桌上,又干又硬的糙米飯撒了一桌子,卻有條小小的
青蛇從飯粒中蠕動著鉆了出來。
我失聲驚呼,道:”蛇……“
流羽臉色一變,已飛身沖進了廚房.月娘跟著沖進去,只見方才那老漢抑天倒在地上,一張臉已變成黑的還有個老婆子倒在灶旁,臉也是又黑又青,但頭發卻也是黑的,看得出不是方才送飯進去的那老婆子。
那白發蒼蒼的老婆子已不見了!
月娘顫聲道:”好狠……好毒,。唉,好險。“
流羽咬著牙恨聲道”沒想到出了焚歡谷也還能遇到這種事。“
我打了個寒顫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突聽門外馬嘶,流羽立刻沖出去,一條小蛇已沿著馬腿在往上爬,流羽撕下條衣襟,將蛇撣在地上,踩得稀爛,摸著馬鬃道”莫要怕,這些惡人害不死你的也休想
害得死我。“
流羽一個翻身上馬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路吧。“
我和月娘點點頭,三人打馬朝著越山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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