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站在店中,仔細的打量著這家小店;外間屋擺著五張八仙桌,十幾個座位,可見這便是整家小店的門面;韓林盯著里間屋,只見一塊碎花紋的布簾與外間屋相隔。
“趙峰,叫方三進來…”
“是…”
沒一會,一個瘦小的男子走了進來,來到韓林的面前,跪倒就拜。
“你就是這間店的老板方三?”
“回大人的話,正是小人…”
“嗯?里間屋中的死者便是你妻子,陳氏?”
“是…”
“她出事的時候,你在何處?”
“小人正在朋友家中干活…”
“那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一早…。小人回來后,發現店門沒有關,于是就推門進去,可是未見妻子,于是,小人走進里屋,這才發現小人的妻子已經…已經遭歹人的毒手了…”
“也就是說,你一整晚都在朋友家?”
“正是。”
“那么,你妻子知不知道你晚上不回來?”
“她知道…。”
“店中可還有什么人?”
“除了我們夫婦倆,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家中可有丟失什么東西?”
“沒有…什么都沒有丟失…。”
韓林沉吟了一下,四下環顧了一番,圍著幾張八仙桌轉悠了幾圈,看了看桌上已經涼透了的飯菜,有仔細的想了一番;這才挑起布簾走進里間屋。
就見一個沒有頭顱的婦人斜躺在血泊之中,地上,墻上到處是飛濺的血跡…死狀甚慘…
仵作此時正蹲在那里驗尸,看到韓林走進來,起身就要施禮,韓林把手一擺。
“結果如何?”
“回大人的話,此系女尸一具,年約二十左右,頭顱被利刃切割而去。現無下落。其余全身上下均無任何傷痕。”
“嗯…”
韓林來到無頭女尸前,蹲下身,仔細的審巡著她,目光深邃的停在她的脖頸處,眉頭微微的皺起…
“怎么了?大人。”
“找到兇器了嗎?”
“回大人的話,屬下等找遍了四周也未發現…。”王捕快回答道。
“嗯…將尸體裝殮起來吧!”
韓林走出豆腐店,看了看站在豆腐店外等候差遣的方三與成員外;韓林再一次認真的打量這二人。
就見方三年齡約在三十歲上下,身高不足六尺,身材很是偏瘦,臉色有些蠟黃,似乎像是有什么隱疾在身一般;而在一旁的成員外則相反,四十歲開外,心寬體胖,滿臉贅肉,身著華麗衣衫,一副闊老爺的架勢。
“王捕快,將他們帶回府衙…”
看著王捕快押著二人離開,看著在一旁沉思的趙峰。
“趙捕快,可否愿意陪本府走走…。”
“大人說的什么話啊,趙峰很是樂意…”
韓林與趙峰并肩的走在大街上,找了一家茶棚,各自落座,韓林環視了一下四周,正值午飯時分,大街上的人并不是特別多。
“趙捕快,成員外為人如何?”
“成員外。本叫成棣,是渤城本地人士,家中富裕。他也是渤城出了名的笑面佛,逢人便笑,不笑不說話;不過,別看他外表像笑佛一樣,可肚子里面全是壞水。真可謂:滿口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趙捕快,可否詳細的說一下這個成棣如何的表里不一嗎?”
“大人不問,我也要說上一說。他腰纏萬貫,家資豐厚,是渤城有名的大戶人家;可他本人呢?終日無所事事,整天搖著芭蕉扇走大街串小巷,專門訪查有些姿色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只要他相中的,不管人家樂不樂意也不管人家是有夫之婦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總要千方百計的弄到手,以求玩弄一番。只要能夠答應他的要求,花多少銀子,他全然不在乎;因此,這些年來,為尋女人花費的銀子不知有多少,而被他玩弄的女子也不計其數…大人,你說這家伙是不是很可惡…。”
“聽你這么一說,確實可惡…”韓林點了一下頭。
“哼!我看啊,殺害陳春嬌的人,必定是他無疑…”
“為何?”
“大人請想…陳春嬌可是咱渤城出了名的渤城一枝花,像成棣這種好色之徒怎么可能會放過呢?再者說,方三不說張三李四是兇手卻單單的說他是兇手,這不是更能說明他與這件事有莫大的關系!我想事情的經過一定是這樣的:成棣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下看到了方三的妻子陳春嬌,一下子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于是就想設法的接近她,可因為方三一直都在店中,他無法得手;就在他苦無良策的時候,方三突然去了朋友家,像他這樣的情場老手說什么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于是,趁著方三不在家,他悄悄的來到豆腐店,想要調戲陳春嬌,可陳春嬌抵死不從,成棣老羞成怒;于是,將她殘忍的殺害,為了泄憤,將她頭顱割下…。”
“哈哈,趙捕快,好一番推理啊,不過,你的這番推理卻存在著不少的破綻…”韓林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哦?大人何出此言?破綻又在那里?”
“第一:你剛才也說過,成棣好色,為了與其他女子歡愛,不惜下重金,那么,我問你…為何單單對陳春嬌例外呢?這似乎和他的一貫作風不相符吧!”
“這…也許他想用錢去收買陳春嬌,可陳春嬌是貞潔烈女,不受他的淫威呢?”
“哈哈……那好,就當這點說得通!那么,我問你:若陳春嬌抵死反抗,那么屋中勢必會凌亂不堪,可為何店中的桌椅都好好的?并沒有反抗的痕跡呢?”
“這個…也許他是趁陳春嬌沒防范才下毒手的…”
“不…不…不…。這說不通…。”
“大人,那里說不通呢?”趙峰有些不解。
“桌上的飯菜。就這點說不通。”
“這有何說不通的?陳春嬌準備飯菜就是等自己相公的…”
“呵呵,你忘記方三說過的話了嗎?他說他到朋友家住,他的妻子是知情的,也就是說:這桌飯菜不是為方三準備的…。”
“那依大人的意思…”
“我沒有任何意思…。一切都皆有可能…。呵呵…。”
“那大人。趙峰還是不明白,為何方三要死死的咬住成棣是殺人兇手呢?”
“哈哈,這一點恐怕也是最讓人不解的地方了…。”
“大人,你都把趙峰說糊涂了!你說還有其他的破綻?那請問大人,還有那些破綻?”趙峰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人,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推理有那里不足之處?
“呵呵,人頭啊!本府問你,成棣為什么要割掉陳春嬌的人頭?那人頭又在何處呢?”
“這個,會不會是因為一時的氣憤,為了泄憤,才將人頭割下?”
“假如你是兇手,你會不會割下被害者的頭顱?”韓林啟發著趙峰。
“我不會…”趙峰很肯定的回答。
“為何?”
“因為,帶著頭顱離開案發現場太累贅了…太容易被人發現…”
“沒錯。你想到這點,未必兇手想不到…對了,趙捕快,你可了解方三的為人?”
“大人,趙峰說來真是慚愧啊,說起這個方三,真的不甚了解,因為此人很少在眾人面前出入,為人品行都不是很清楚…”
“哦?趙峰,麻煩你去一下仵作那里,我想要一份詳細的尸檢報告…”
“沒問題,我這就去…”
趙峰告別韓林,而韓林起身在方三所住的街道來回的走了一趟,突然,想起劉大爺正好住在這條街的附近;這劉大爺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又是附近的萬事通,張家長李家短的沒有他不知道的,也許可以從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抬腳就向劉大爺的家中走去,當韓林跨進劉大爺家的院子時,劉大爺正好和劉大娘在哪里聊天,看到韓林走進來,劉本生高興的真起來打著招呼。
“韓大人,吃過飯沒?”
“劉大爺,吃過了。近來身體可好啊?”
“好好好。托韓大人的鴻福。哈哈…”
“哈哈,劉大爺,韓林今天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正由件事情想請教劉大爺…”
“說吧!啥事!老頭子我一定幫你…”
韓林笑瞇瞇的坐在劉本生的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
“劉大爺,我想問一下,陳春嬌與方三的為人?”
劉本生聽到韓林問陳春嬌的為人,將旱煙熄滅,低低嘶啞著聲音說道:
“韓大人啊,老頭子我可聽說了,今早上,方三的媳婦被人殺了,還殘忍的將頭給割去了……聽說,是咱渤城的大富戶成棣殺得…。唉!這成棣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而方三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人…早晚出事…。”
“劉大爺,能否詳細的說給我聽?”
劉本生將旱煙點燃,吧嗒吧嗒的吸了幾口,說道:
“既然韓大人想聽,那老頭子我就說一說;這方三是街東頭方記豆腐店的店主,今年三十有二。而他的媳婦陳春嬌今年二十有一…生的十分妖媚,風采動人。由于她正值青春年華,有柔情似火一般,時不時會有一幫浪蕩子弟名義上是來吃豆花,實際上就是借口;經常趁著她端豆花之機,打情罵俏;有時候,有一個人在外邊放風,另一個人就和她寬衣解帶的嬉笑在一起。這些事情,鄰里鄰外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明說而已;當然了,她偷人還有些不同,別的人偷人是為了情,而她確實為了錢,那些和她嬉笑在一起的浪蕩子弟沒少在她身上花銀子…所以啊,這群不學無術的浪打子弟暗地里給她起了個諢名:烙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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