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壯所挑選的衙役個個都是機靈鬼,看到韓林的眼色,馬上心領神會的將鋪在地面上的厚地板移開,下面居然露出一個黑洞口。
韓林與眾衙役順著洞口下去,沿著常常的地道,來到了后院的一間空房中,打開房門,里面有一個衣飾華麗,長相猥瑣的年輕人正在那里哆哆嗦嗦的蹲著,韓林一聲冷笑,立刻將此人捆回徐氏的房中。
當韓林等人從地道中上來的時候,王壯等也早已回來,并且是帶著一個人回來的!見到韓林,王壯把嘴巴一咧,
“大人,這人就是卑職在暗道中發現的。”
“嗯!”
韓林來到徐氏母女的面前,此刻的徐氏再也不敢刁蠻撒潑,只見她大驚失色,癱軟在地。
韓林看著她們,眉頭卻皺了起來!抓住的這兩個人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他來這里的目的是為文成申冤!抓差辦案,最重要的就是:真憑實據!在徐家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這要如何是好呢?最讓人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文成不是跳河自盡!那尸體呢?尸體究竟在那里呢?難道已經移尸了不成?不可能!興許還在家中?會在哪里呢?
若我是徐氏,我會怎么處理尸體?埋了?找地方埋了?可要埋在什么地方不會引人注意呢?屋中不可能!院中?似乎也不太可能吧!
韓林在徐氏家中的院中慢慢的思量著,看到不遠處一大片的花朵,心說:沒想到,這么一個農家小院,會種如此多的美艷鮮花!真是風情風雅啊!
正要轉身離開,韓林眼前飛過一只蒼蠅,韓林揮了揮手,看見蒼蠅向花叢飛去,心中忍不住的想笑;
“大人,有何吩咐?”
正在韓林盯著蒼蠅發笑的時候,王壯來到了他的面前。
“呃?”韓林不明白,自己似乎沒有叫王壯啊。
“剛才大人揮手,卑職以為。”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剛才飛過一只蒼蠅,本府揮手打蒼蠅呢!沒想到,這蒼蠅也喜歡花!”兩人邊說便往回走
“可不是嗎!這天下的事情無奇不有啊,這蒼蠅居然也干起蜜蜂的活了!”王壯也好笑的說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韓林一下子止住腳步;轉頭看向花叢中不斷盤踞的蒼蠅。
蜜蜂喜香,蒼蠅喜臭。莫不是尸體埋在花叢中?韓林快步的來到花叢中,蹲下身子,認真的看了看蒼蠅盤飛的地方,發現地處的土要比周圍的土要新。
“王捕快,將此處掘開!”
不多時,王壯等捕快從土中掘出一具用棉被包裹的尸體,將附近的鄰居余大爺找來辨認,確認正是新郎文成。
讓眾衙役押解著徐氏母女以及從地道中搜出來的兩個人回府衙,韓林握住余大爺的手。
“余大爺,今日,本府還你們一個清白。”
“你。你不是。”
“呵呵,這是徐氏故布疑陣。”
“俺糊涂了!”
“余大爺還要麻煩你去大堂作證呢!”
“哎。哎。俺一定去。”
韓林爽朗的一笑,與眾衙役一起回到了府衙。
渤城——府衙大堂。
韓林坐在大堂之上,而劉天啟坐在一側,而堂下跪著一干人等。
“文正,你前面的這具尸體可是你弟弟文成?”
“回知州大人,正是家弟文成。”
“你且節哀順變,站在一旁。”
“余力,你們可還認得地上的這具尸體?”
“回。回知州大人的話,認得,他就是新郎文成。”
“嗯,眾鄉親請起,站在一旁。”
“帶徐氏。”
徐氏被衙役拖進大堂,臉色慘白,身體也在瑟瑟發抖。
“徐氏,你可認識躺在地上的這具尸體?”
“認…認得,他是我的女婿文成。”
“你數月前不是說他跳河自盡了嗎?如今為何會在你家的花叢中?”
“回知州大人。我…民婦的女婿并沒有跳河…是。是被王文英給活活的掐死的。”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來。”
“是。是,民婦早年喪偶,膝下只有一女,取名:芳兒;在芳兒十五歲那年,民婦便托媒人為小女說媒,正好文成與小女年齡相仿,再加上他兄弟二人因大火喪失父母,民婦便想與他們結為親家,主要是看上了他們父母所留下的銀兩;起初,民婦與他們兄弟二人互有來往,在加上文成有功名初就,民婦也想就此為他們完婚,可是,文成由于父母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難免神經有些錯亂,只要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便會發作;民婦就這么一個女兒,哪能讓她吃苦受罪呢?所以,民婦想賴掉這門婚事,可有礙于面子,所以,不敢明著賴婚。”
“那么,你有是如何認識王文英父子的?”
“這要從一年前說起,那時候,民婦便有意賴婚,可又要依靠文成家的接濟生活,實在沒有辦法,一次偶然的機會,民婦結識了王文英,從此,我倆便往來密切,而我們的生活花銷也全由王文英供給;可時間久了,王文英對民婦心生厭倦,為了能拴住這個財神,民婦便將他與芳兒關在一起,讓他與芳兒成就好事,事后,民婦便提出將芳兒嫁到他家做兒媳,王文英也滿口的答應民婦的要求,過了沒幾個月,他便將兒子王英周領進了芳兒的房間。”
“那你們的適合密謀殺害文成的?”“當時文成出成名就,文正便想喜上加喜,讓他倆完婚,民婦便與王氏父子商議,依招贅為名,讓文成來我家成婚,成婚當天,在洞房之中,讓芳兒將文成灌醉,王文英將文成掐死,然后通過密道運到后院掩埋。而后,王文英花重金聘請熟知水性的飛毛腿,穿上文成的喜袍,披頭撒發、以袖遮面,假裝新郎舊病復發,投河自盡。”
新郎投河之謎逐漸解開,真想大白,死者文成也終于討回了公道,可韓林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看著下面跪著的一干人,尤其是躺在大堂之上卻已經冰冷發臭的文成,心中很是難過,一個前途似錦的秀才就這樣宛如曇花一般,消失不見,真是可憐可嘆啊!
站起身,將驚堂木狠狠的一拍,大聲的說道:
“今新郎投河之謎已經解開,冤情大白,死者得以申冤,而今證據確鑿,兩對奸夫淫婦供認不諱,判處王文英父子死刑,家產充公,就地斬首,棄市,刻不容緩;判處徐氏母女,各杖刑三十,家產交與文成之兄文正,發配五千里行苦役,無赦免,不得回鄉,退堂。”
這件案子給韓林很大的觸動,看著文正哭著將文成的尸身領走,韓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用功讀書,考取功名,可到頭來確實一場空!為什么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會有這么多利益的阻礙呢?悔婚不算,還要害掉一條鮮活的生命!這人啊!真是可怕的很啊!
劉天啟偷眼看了看韓林,他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偵破此案而言,他還是欣賞韓林的,可只限于欣賞,至于,自己的目的還是沒有改變!
在渤城住了一段時間,劉天啟處處的難為韓林;不是飯菜不合口味就是指責韓林做事情沒有分寸,不懂得上下級之間的關系!
這一切一切的尖酸刻薄,韓林依舊笑瞇瞇的忍受著!無論劉天啟說什么,韓林都會點頭答應,一轉頭便將他的話忘到九霄云外!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劉天啟看著這個表面溫順,實際上根本就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既生氣有無可奈何!
最后,只有懷著不痛快的心離開了渤城!看著劉天啟離開,韓林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他知道,恐怕自己離倒霉不遠了!
仰起頭,看著天上飄動的白云,爽朗的一笑;何必要怕呢!既來之則安之!做一天的官就要為老百姓辦實事!此生足以!
一年之后。
韓林還是除州的知州,而除州也慢慢的恢復了以往的生機勃勃!在這片不似樂土的樂土上,韓林兢兢業業的為百姓做著實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韓林發現有不少的外地人也來到了除州!仔細的打聽之后才知道;顥國邊關的重要城鎮幾乎都已經失手,每每聽到這些,韓林都忍不住的搖頭嘆息!
自己曾經多次上奏朝廷,可都是肉包子打狗一起不回!想起那些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百姓以及對百姓不管不顧的官吏,除了嘆息,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韓林還在嘆息世道無常的時候,他有得知了另一個消息!云涼國再一次的大軍壓境,逼近五福門!
韓林沒想到只隔了一年,云涼國有一次的攻打五福門!想起前段時間,五福門守將徐夢達寄來的信箋,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就五福門目前的情況應該可以支持一段時間!不過,讓韓林想不明白的就是:云涼國并沒有攻打五福門的計劃,只是在不遠處安營扎寨!這是為什么?就在韓林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健走了過來,看著站在那里皺著眉頭的人,他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這一年的相處,讓他徹底的了解到,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在這種亂世之中,能有這樣清正廉潔的人,實屬難得!可這樣的人偏偏覺遭人算計,這一年中,自己為他擋了不少來自暗殺的殺手,這些他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因為…嘆了一口氣,走到韓林的面前。
“韓大人,時間也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好!”韓林看了看天上的烏云,笑著繼續的說道:
“看來今晚上要下雨了,這云層這么厚,一定會是一場大雨。”
張健點了點頭,隨著韓林回到屋中;張健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止住腳步,輕聲的問道:
“韓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問題?”韓林轉頭看向難得問自己問題的人。
“韓大人,你自己請愿來到五福門,后不后悔?”
“不后悔!”韓林連想都不想的馬上回答道。
“為何?”
“為了百姓,我無怨無悔!”
“哪怕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罪,也不后悔嗎?”張健看著眼神坦然的人,繼續問道。
“是!無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不后悔!因為:民是國之根本!民興則國昌!為了百姓我甘愿吃苦受罪!”
張健默默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個頭不高的人,垂下眼瞼,輕聲的、若有若無的說道:
“韓大人,你真是一個奇特的人!”
韓林淡淡的一笑,轉身離開;望著離開的人,張健攥緊了雙手,良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沖著陰郁的天空,輕輕的呢喃著:
“韓大人,這里不適合你!顥國不適合你!你需要輔佐的是一個明君而不是昏君!”
當夜,果然下起了漂泊大雨,在一條泥濘的山路上快速的行駛著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宛如長了翅膀一樣,飛馳在山路之上,漸漸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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