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之前下意識的往鄢浥塵那間屋子望了一眼,果然一片黢黑。而后她一個返身折步,于廊柱上借力,一翻至屋檐上,輕快地便已點過兩三屋頂。
可是她有些迷路,這王府占地面積如此之大,哪個方向是對的?
她微微聚目回想鄢浥塵帶她進來時的路線,腦子里頭立有判斷,向左折去。
這王府里頭有巡夜的衛兵,還挺多,云瑢只得半曲了身子借著屋脊躲在他們的視線能及之外。走離了王府就好了,都是些尋常百姓家,云瑢甚至生了興趣在一個個屋頂上負著手散起步來。
夜風徐徐,將白日里的悶熱之氣都吹盡了,忽明忽暗的月色下,丹都連綿如鱗的屋頂在云瑢面前展開巨幅的墨色畫卷,那些通明的燈火,一個個屋頂下或歡聲笑語著,或悲咽凄語著的燭光里情境,一幅幅幻出在云瑢的腦子里頭,令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存在感,在這人世的存在感。
原來,原來她可以離這個人間如此之近,近到觸手可摸。不似她在關外的“家”,太清靜了,昔日還有她,師父跟她師兄三人,可是后來,師父仙逝,那里便只余下她跟她師兄兩人。凌遣又是個性耽于武的,逼著她也得勤練絲毫不能有懈怠,而有時候她會覺著好無趣,心里頭的郁堵不吐不為快,可一見到她師兄面無表情的模樣她便將這心思又壓下去,當真是好無趣的人生啊。
因此,她從未感受過這樣有溫度的熱鬧的存在,令她心里頭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依戀。這才是真實的煙火人間啊。
她這么感嘆著時,正一躍落到一家屋頂較低的房屋上,卻忽而聽得北邊有極細微的衣袂破風之聲向這邊來,貌似來的人數還不少,且聽來都是好手。
云瑢瞟一眼這院子,縱身藏進那株合抱的月桂樹樹冠中,不過一會,果見十來個黑衣人接連從這里掠過。
云瑢好奇心強,扯了衣角一大塊往面上一蒙,不近不遠的就將那群人跟上了。
只見他們匆匆忙忙的,但是目的極明確的樣子。云瑢跟他們跟了有半刻,才見他們紛紛落入一家院中。
這家也像是個豪門,屋舍極多的。云瑢便覺著這群人不像是來做好事的,怕不是劫財便是殺人了。
她坐在院墻與房屋墻壁聯結的那個死角,冷眼瞧著那些黑衣人的行動。
她坐的墻頭對面也是一排屋子,瞧著這該是主院,那排屋子便該是這家主人的住處了。她見有個黑衣人撬開一間屋子的門,另有一個同他一起進了去,進去之前還像余下幾個交代了一句,“一個不留,都要確定已必死無疑!”
聽得云瑢心下一驚,隨后便聽到那已有黑衣人進去的屋子里頭有慘呼聲。
糟了!云瑢雙眉急蹙,一起身便隨著那群接令四散的黑衣人疾速飛去,她想趕在他們之前告訴剩下的人,告訴他們趕緊逃命。
這些黑衣人來之前像是對這府里頭早已了解的透徹,駕輕就熟的在最恰到好處的地方放火,一會便火光沖天了,院子里一下紛亂起來,原本值夜的,熟睡的人都出來了,然后便見刀光劍影的血珠四濺,痛呼聲,驚叫聲此起彼伏。可是這般多的人,云瑢都不知該怎么辦了,余光卻見有三四個黑衣人直奔西跨院去了,云瑢直覺他們也是沖著誰,應該也是極重要的人物,這必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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