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簾跟卷簾相視一笑，“夫人怎的還跟小娃娃似的？”

云瑢只道，“讓你們莊主來好了，我同他說，我不要去。”

“讓我來做什么？”說曹操曹操就到，覃宗淇身著一身極淺的杏色，那杏色仿佛已微有時光舊色的箋紙，上頭若有似無的水墨描出清風幾縷，正似此時外頭天將黑盡卻未黑盡時黑紗似的幾浮薄云。

他瞟了一眼衣架上彩虹似的異彩紛呈，問云瑢，“都瞧不上眼？不能吧？我讓錦宜將綴錦樓最好的成衣都買回來了，這當真都是最好的，你來瞧這料子。哎，我覺著這件鴨卵青的就狠好嘛，瞧這立領上的折枝臘梅繡的多精致，襯你氣質。這件藕荷色的也好啊，這色兒持重，你穿上肯定有大家夫人的風范。瞧這件暗紋茉莉的……”

覃宗淇在那兒說的起勁，云瑢眼都不抬。

覃宗淇見狀坐過去，“怎的了？”

“我不想去?！痹片屛⒕镏∽?。

“不想去哪兒？”

“明兒我不想見客?！?/p>

“就這個？”

“嗯。你知道的，我又不善言辭，坐那兒得多尷尬呀?！?/p>

“又不用你說什么，你只消坐我跟前便是，有我呢么不是。”

“可我也不愿被人家盯著瞧?！?/p>

“人家盯著你瞧是因為你生的好看，否則你貼錢給人家人家也不看呢?！?/p>

“可我就是你的一個小妾而已，他們見不見又有什么要緊？”

“可我的內眷就你一個啊。哎，不就是見見人么，你怯懼個什么勁？”

云瑢半晌不答腔，好一會兒了才別別扭扭的道，“當真非去不可么？”

“當真！莫擔心，我又不是要你挑大梁，你就擱我身旁安安生生坐著便好。不過來往幾回虛禮客套幾句什么的你還應付的來吧？”

“不好說?！?/p>

“不好說？得，明兒要不我直接告訴人家你是一啞巴好了。”

“你才啞巴呢。”

“哎呀，咱不耍小性子了好不好？明兒可還得你幫忙呢?！?/p>

“我幫忙？我能幫得上什么忙？難不成你要我跟他干一架？”

“什么呀，我還得囑咐你呢，你可不能露出一點會功夫的行跡來，步子什么的輕浮些，明兒我扮個病秧子，你就在一旁對我無微不至，可是要最女人的那種。”

“我不會?！?/p>

“我信你會，就是那種狠溫柔的就行?！?/p>

于是乎第二日云瑢也上陣了，身上穿的是覃宗淇為她搭的，杏紅的衫子搭著銀紅的下裙，衫子素凈，只在緄邊有精繡，下裙上卻是綻開著大朵大朵的芙蓉，也是繡上去的，立體感挺強，走動時那花像是活生生的在被風吹著一般。

又加上云瑢走路原本便輕，靈動的狠，穿上這裙，愈發顯得她玲瓏飄逸。

覃宗淇又讓畫簾給她上的是梅花妝，在左額角上添的花，又將那雙眉牽的細長，一雙鳳目被襯得波光流耀，真真會讓人看呆了眼。

覃宗淇卻是一副癆病鬼的虛弱樣，面色慘白的，嘴唇也毫無血色，雙目無神，穿的還是昨晚上那件，可真真一點找不出昨晚那種緩帶輕裘的瀟灑公子哥兒的感覺了，走路都要云瑢攙著，可是令大清早就趕來的曲勁冬吃了好大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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