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婚禮如約而至。
滿地純如凝血的花瓣鋪就蔚釗跟蓮花通往結發殿堂的紅地毯。
賓客如云,煙花漫天。
第一次,蔚越和蔚釗,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穿一襲筆挺西裝,蓮花卻一眼分辨出蔚越的面容。
“新郎新郎!來一下!”年輕的伴郎拉走了這一天最忙碌的男主角,整個化妝間頓時只剩下蔚越和蓮花以及忙著補妝的彩妝師們。
“蓮花,真漂亮?。 蔽翟礁┥碣澝?,笑容滿面像初見蓮花時一樣溫柔。
蓮花轉過身,鮮艷的紅唇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像深秋的楓紅瀉染他的心情。
蓮花的目光緊跟蔚越的腳步,她突然前所未有的感謝這次婚禮,可以讓她再見上蔚越一面。
“蓮花你怎么哭了,別怕,我在這兒。”儀式進入倒計時,蔚越和蓮花站在門外,靜候大門敞開的神圣時刻。
蓮花抬起頭,看穿了他眼里無限的落寞。
婚禮進行曲響起,依照司儀精心編排的浪漫儀式,蓮花挽起蔚越的手臂,邁向禮堂盡頭滿心歡喜的蔚釗。
蓮花聽到眾人口中的祝福,聽到他們訴說著她跟蔚家二少爺是如何的般配,那些莫名的流言是何等的荒謬。
拾起內心世紀的狂瀾,蓮花挽著蔚越,感覺整個世界只有彼此,滄海桑田,她從來只愿為他披上嫁衣。
他牽著呼吸漸弱的蓮花,意念回旋在波瀾不驚的笑靨里。
時間一秒一秒推進,黑色精靈親吻過的咒語破天而來,血染的誓言漉漉退場。
蔚釗向蓮花攤開掌心的時候,蓮花已氣若游絲,她用盡最后的力氣,轉向蔚越,“戚石,你一定要……”
蓮花濕著眼角,一陣尖銳的憂傷急速滑過心臟,胸口突然劇烈的緊痛,齊腰的卷發散落一地,洶涌的奔向四面八方……
倒下的那一刻蔚越抓緊了蓮花。
轟然倒塌的,不僅僅是追逐千年的信仰,更多的是千載不滅的靈魂。
她的唇際微泯笑紋,如同清池里極淡的漣漪。眼眸深處有盛不住的淚水不斷地垂下來,垂下來。
這是一種眩暈的美麗,這是一種永遠的風度。
是最后的禮物吧,記憶終于似姍姍的春雨緩緩灑落,那段塵封世紀的往事終于從他的內心深處翻飛出來,與現實混淆交錯。
千年的景致起伏在蔚越渾濁的目光中。
他忽然明白一直以來自己在那個冷寂的地方等了多么漫長的時光,為什么沒有人可以走近,他又為著什么原因一遍一遍莫名地夢回江南。
他看到滿坡黃花間一位清風滿袖的少女正回眸淺笑,露出左頰上好看的梨渦,柔若處子,長發飛舞。
“艾……薔?!彼麊舅?,心頭涌起刺骨的傷懷。閉上眼,淚水打濕蓮花的雪白色長紗。
蓮花枕著蔚越的膝蓋,一只手微微抬起,又忽然垂了下去,然后他看到她眼中消散的光芒。
他聽到自己內心有什么東西被不斷重擊又碎裂的聲音,絕望洶涌的翻滾起來,流成一江波濤湍急的春水,埋葬了她的亡靈。
蔚釗抱起蓮花在眾人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沖上救護車。
風吹散了滿地的落花,秋雨滂沱,逆著風向,蔚越在漫天舞血的花瓣中,止了腳步。
綾羅,花轎,戰袍,青石砌成的古井和小木桶碰撞出的清幽回響,還有綿綿細雨中撐起的紅色油紙傘。
倒下的那一刻蓮花聽到時空翻轉的聲音。她聽到風在耳邊呼呼作響,一位娉婷佳人獨立戲臺,櫻唇輕啟臨風而舞。她聽到人群中爆發的陣陣喝彩,還有他打馬路過時停留的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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