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層!八層半透明的半球形結界,上面撒滿了瑩藍色的光點。他們不停地游動著,看起來美麗而脆弱。
美麗,但不脆弱。那些人面金鷹在叫囂著,不斷的用身體撞擊著,爪子切割著。
很久很久。
真的很久,久到她清楚的嗅到了自己身上,越來越濃的銀杏果的味道。同時,她也察覺到手中的心臟,越跳越慢。
四下瞅瞅暫時沒危險,唐甜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個心臟,表情一瞬間兇狠:“誰跟我說現在氣味正淡的?淡你妹啊淡!現在我都聞得到的味道是你身上的貓?。∝堄芯艞l命又怎樣?所以你就拿出八條命來給我揮霍是不?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死,我,我就抓上幾十只老鼠丟你那破事務所去?!迸既坏弥吕鲜螅蓯坌偷狞S金倉鼠。
“嘖,真狠?!币粋€清冷但溫柔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唐甜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出這樣的形容詞,連她自己都覺得像形容一個人又高又矮一樣突兀。但奇異的,心安了下來。
怯怯的望出去,便瞧見了一個女人。
按理說透過八層結界是不可能看清楚什么的,但她就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長長的發飄逸的衣,瓷白的膚紅潤的唇,素手芊芊氣質超然,活脫脫就是西施美人再生版。
特別是因為那眸被輕紗蒙住了,更添一分我見猶憐嬌柔萬分。
誒呦喂啊,這大美女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就算沒看到那幾只兇神惡煞的妖怪好歹也聽得到吧?這么個跟花骨朵兒似的美人,怎么就巴巴的跑來送死了呢?
對了!唐甜突然間跟見了鬼盯著那個女人,正思考著為什么聽不到別的聲音卻獨獨能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然后,就真的見鬼了。
那個嬌美柔弱楚楚動人巧笑倩兮的美人,沖她淺淺一笑,忽然間虎軀一震(……)放出一陣白色的光華,剎那間盡散留下一個握著一把斧面都可以當半身鏡的銀色大斧子穿著同樣銀色輕鎧的……女戰神!
她整個人散著凜冽的氣勢,對著那幾只看起來兇猛而暴躁的妖怪扯了一個輕蔑的弧度,終于神色一沉——暴走。
這個詞用在這有些怪,卻是切切實實。
仿佛隨意的一揮,又像是經過了精密的計算,只知道她一揮,天上便被清空了一大塊,地上裂開一個可以容一個人跳進去的深淵,再這么簡簡單單的重復幾次,空中肅清得只剩慘兮兮的幾根毛,地面也慘不忍睹。
這場景讓唐甜想起前些年很火的一部日漫《犬夜叉》里使用“風之傷”之后的樣子。但畫出來的,終是不必親眼看來的震撼。
“默默也還真是的,用禁咒解決掉了那些大家伙偏偏沒法解決這些個雜碎,累不累啊這是?!北虌蒲诖叫α艘幌?,施施然地走近,走近,毫無阻礙穿透一層層結界,從唐甜手里奪過了那顆心臟。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那是別人的,他要回來拿的,你要就拿我的好了,你要截肢要煎要煮隨便你啊啊啊——”唐甜死死抱住碧嬈的大腿哭嚎,動作表情語調全部到位,多么形似古代被強搶了的民女……她爹呀。
碧嬈抖了幾下腳沒把這只“跳蚤”抖掉,便一手握心另一手用寬大的斧背向唐甜撞過去,在還沒碰到她之前便掀起一陣氣流把她吹到了三米開外,正想著持之以恒的再黏上去,忽然聽到那女人說:“再耽誤下去默默可就真死了?!?/p>
正邁出去的腿收得太快被絆了一下,唐甜被絆倒在泥濘里,本來已經快干了的泥漬又活躍了起來,抹去擋住眼睛的污漬的水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唐甜重重的垂著泥漿,突然間全身顫栗了一下,晃了晃身子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不到半分鐘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墨發及踝污色盡消小臉精致無雙,緊閉的眸突地張開,一片銀白。
伸手扯了扯背后的頭發,愣一下,再扯一下,再愣一下,然后木木的開始同手同腳的往前走,結果被過長的頭發再一次絆倒,她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在半水半泥里撲騰著四肢,嘴里不停地嚎叫著:“救命??!默默你快來,我被妖怪附身了啊啊啊……”
數星期后,幽靈事務所
華殤在一旁對著賬本大皺眉頭,廚房里奏起了并不怎么歡快的交響曲,樹正和炎泉盤著腿玩大富翁,姬如歌趴在柜臺上削著蘋果,長長的皮連在一起,亮閃閃的刀身微翹,皮便斷開。
她大大的咬了一口,嘴巴都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然后把手里的蘋果皮隨手丟進了旁邊的一個裝了牛奶的小盤子里,心情那是無比的飛揚。
“別虐待傷患行不行?”旁邊傳來小小的悶悶的抗議。默默掀著眼皮看著面前加了料的牛奶,艱難地翻了個身,用爪子扯了扯胸前的小繃帶:“什么時候能把這該死的東西移走??!”
“傷患沒有自主權,你就認命吧?!奔绺栊Σ[瞇地扯了扯帽子,往他的耳朵上彈了一下:“別說話,有客人來了,嚇跑了客人我就掀了你的貓皮拆了你的貓骨當標本?!?/p>
惡毒的女人。默默在心里翻著白眼,看著柜臺前顯出一個魔法陣,迷幻的光澤中漸漸顯出人影。
碧色的貓瞳劃過失望,它把頭埋進兩只爪子中間,懶得再抬頭。
小身體突然騰空而起,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感覺貓嘴巴被啃了一口,它驚恐的瞪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孩,更驚恐的看著那陌生的面孔吐出熟悉的語調:“默默我的初吻給你了你要負責!”
如果貓也會起雞皮疙瘩,那默默現在一定會連鼻子都被那東西占滿。那一句連在一起沒個停歇的話拆成一個字一個字地跑進他空白的腦海里到處撒歡,然后慢慢消停,“轟”——地一聲,爆炸。
“唐甜你饑不擇食竟然連只貓都非禮!”暴跳如雷瞬間炸毛。
結果對方比他還歇斯底里:“我連人都不非禮跑來找你這只黑貓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干吶!”又是一句沒有停歇的長句。
“你不是沒事干的話干嘛不好好呆在新家非得跑來這里找我麻煩!”
“我來求婚!”
“……”默默瞪她。
“……”各個努力裝著并無八卦之心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