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華殤的身體被撞到一邊歪倒在地板上,后腦勺重重的撞上地板,痛感讓他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卻沒有哼聲。支起身來想看看是那個(可愛的小伙伴)撲倒自己讓自己死里逃生的,結果一抬眼就是眾人幸災樂禍的臉和壓在左小腿上的寸板頭。
……他早該明白這些家伙沒那么好心。
抽回腿,確定客人呼吸綿長沒什么不良反應,華殤坐回了沙發上,在眾人好不愧疚的目光中抬起了右手。原本被薄薄肌肉覆蓋著的整只手臂好似被瞬間吸干,那上面只剩下了干巴巴的灰白色皮膚緊貼著骨頭,發皺松軟得沒有一點生氣,看起來實在有夠恐怖,更何況是在某位酷哥臉上寫滿風雨欲來的情況下,就越發的滲人。
“他現在睡著了?”
“看情況是的。”
“誒呀呀,看起來也沒什么事嘛~讓我白等了兩個小時,坐的我身體都僵了。”
“樹你好啰嗦哦!”
“小鬼你再得瑟就給我小心一點!”
“嗚嗚——碧嬈,樹他嚇我,好討厭!”
“你們三個給我差不多一點!”華殤咆哮……可惜沒有人理他。
有人從旁遞上一罐汽水,涼氣呲的一下竄到頭頂壓制了怒火。華殤深感無奈地調度其他記憶修復右手,抓緊了汽水用力地搖著,惡作劇似得對準堆成了一團的三個人頭,眉毛都不動一下,“啪”一聲打開了鋁罐。
“嗞——”淡黃色的飲料激射向三人的后腦勺,瞬間成了落湯雞。興許是被華殤放肆的動作嚇著了,三個人就這么僵硬的回頭瞪著華殤動也不動,任由那汽水在身上噴了好幾秒鐘。之后,一片詭異的靜默。
“哈哈哈……”一陣清脆的笑聲打破了這一莫名平衡。姬如歌窩在另一張沙發上蜷著身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長發隨著她身體劇烈的顫動抖落了大半到地上。碧嬈面無表情,樹笑得恨恨,炎泉一張小臉氣鼓鼓。
默默貓瞳一縮見勢不妙就要落跑,還不忘把原本要分給大家解渴的汽水通通撒手往空中一拋!
刷刷幾下,三道人影手上各搶到了一到兩罐,不懷好意的沖著直冒冷汗的華殤笑個不停。華殤,你自求多福吧!
最后戰亂波及到了無辜的姬如歌(……是不是真的無辜我們還要考察考察)和閃躲不及的默默,兩個大冰箱里的罐裝汽水被搶奪一空,頓時汽水與人影共一色,尖叫與笑嚷齊飛,忘記了這到底是“報復”還是游戲。
沒有人注意到沈國強的情況,自然更不會有人發現他已經快被汽水浸濕。(真的好可憐啊…客人是上帝,這是最沒地位的上帝。)
他趴在地上的身子動了一下,像有東西在從下往上輕輕的頂了一下,但馬上又沒了動靜。
只有他身邊的水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消失。
餓……好餓……。
“啊!”最后一罐汽水光榮的打在了默默的背脊上。他縮回貓身,喉嚨里發出不滿的嚕嚕聲,四只爪子鉤抓在地上弓起脊背迅速的把上面的液體甩出去。毛很快就干了,卻可愛的蓬了起來,看上去比平時大了又圓了一倍,毛茸茸的把五官擠得很小。
“這個樣子可笑透了。”它從鑲了銀片的立柱上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不滿的嚷著,氣得直撓柱子,又一扭頭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凄厲的喵了一聲,飛快的沖進廚房扭洗潔精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哈哈大笑若無其事打個哈哈便竄回了自己的房間洗澡換衣服。幽靈事務所里恢復了寂靜。
……好餓……
沈國強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得似被絲線束縛操控著的木偶,兩眼睜得極大卻沒有生氣,翻騰著仿佛無止境的恐怖饑餓感。
被衣服緊緊包裹住的腹部止不住的痙攣蠕動,它扭曲著掙扎著變化著,翻出黑色的息肉,冒出尖長的牙齒,流出貪婪的涎水,厚重的舌頭在齒牙的縫隙間隱隱翻轉。這是一張古怪的大嘴,不應當存在于人類所謂“現實”之中,但它不但出現了,還如此幾近驚悚地從一個人類的肚子上冒了出來!
好餓……沈國強的身體被那張大嘴扯動,靠近沙發,靠近桌椅,靠近一切。它急切的張合吞咽,那些東西整個兒的消失在了那張嘴之后的黑色空間里。饑餓感支配著(它)他,見什么吃什么,不一會兒就直挺挺的撞上了墻。
“咔—咔—咔—”墻壁被啃下一大塊,又消失了一大塊,透出無邊無際的空間亂流,呼嘯著奔騰,猙獰地卷出一個又一個透明的漩渦。
好餓,好餓……餓啊!餓!
沈國強無知無覺地抬腿邁進,高大的身體以怪異的姿勢彎曲著向前傾,整個上半身都向后仰著。他眼看就要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銀白色的流光字身后卡在他的腰間,一柄巨大的戰斧以斧側勾住他的腰。奇怪的凹陷感讓碧嬈心生詭異,但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她多想。她猛力一抽把沈國強的身體往房子中心帶,自己卻被什么東西一扯,迎著他飛過來的身軀就撞了上去。
一只掃帚飛過來利索的接住碧嬈,啪的一下把沈國強拍倒在地半點不留情。(實在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戰……”碧嬈呼喚著,斧頭從閉合到只剩下一條縫里的嘴巴里艱難的擠出手柄,但很快又被吞了回去,那張大嘴也消失了。也許還能聽到它舒適的打一個飽嗝?
“誒喲誒喲,少了好多東西哦~”姬如歌打了個哈欠,一邊下樓一邊打直了雙手伸懶腰,骨頭噼里啪啦的響著,發間散著沐浴之后的清香與慵懶。她偏著頭打量著空了不少的店面,微微冷笑:“就算吞了那么多東西,也還不夠它塞牙縫的。”不過敢吞她的東西,一根筷子都要千百倍還回來。
樹這才從房間里走出來,用浴巾包著濕漉漉的長發擦拭,與早就立于一旁的華殤站到一塊去非常愉快的旁觀著,那笑實在是很迷人也很欠扁。炎泉換上了一身兒童運動裝,外套了一件帥氣的小夾克,雙手交疊在二樓欄桿上,大眼骨碌碌的轉得狡黠。
沈國強的身體動了一下,支起身子翻身坐在地板上用力地甩頭,沉浸的目光捕捉到離他最近也是殺氣最重的碧嬈,鎮定的問道:“我又睡著了?”……當然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陳述句。
“是啊是啊!”是你妹啊勞資的伴生器怎么找回來啊那可是死也不能丟的啊!(不好意思已經丟了喲~)碧嬈簡直想揪住自己的頭發尖叫出來。自己的伴生器竟然丟了啊丟了啊是真的丟了啊!被那個家伙吞掉的東西還從沒聽過有拿回來的,她該怎么辦啊!撕開他的肚子翻翻在不在腸子里么?!
“那……”他正遲疑,忽然動若猛虎的扣住襲上他腹部的攻勢,哪想握住的是一只柔滑的小手。(我當初到底是怎么寫出這篇番外的?)
看著姬如歌那幾乎完全被帽子擋住的臉(怎么?你以為是碧嬈沖上來了咩?),他有些愣的抓抓頭發,心驚膽戰的瞄到那張眼唇拉開一個魅惑而冰涼的笑,頓時頭皮發麻。
肚子突然一陣絞痛,猛然間像是有千萬根針在里面游動穿戳,他面色發白冷汗淋漓,有一種即將被撕裂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