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會這樣……”碧嬈用盡了全力去撞擊著它，每次只能就這樣的滑開，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充滿了疲憊的身軀。

一桿銀色的騎士長槍凌厲的刺出，所有的力量歸結于最尖銳的一點，卻像碰到了滑溜溜的雞蛋清，力道立刻就去了七八分，根本就打不開這防御。埃米爾被這力道一卸得差點沒一頭撞到屏障上。收回長槍，對著樹無奈的搖頭。

那道力量強悍到如同橫在他們面前的一到無法逾越的天塹，狠狠地打擊到了他們自以為是的強大，甚至根本沒有看到是誰弄出了這個東西。與看不見的對手，怎么斗？

而這個時候，默默卻慢騰騰的趕到了。他在這里生活了許久，所以之前并沒有受到驅離，看著神情頹然的幾人，淡淡的吁了一口氣，似乎對這結果了然于胸。隔著一層薄膜，他一如初見時薄涼。

“默默……”

“事實證明，你們進不去，她也不想出來，我早說過的，讓你們放棄。”默默不自覺的以手背蹭了蹭臉頰，散成一個碧圓的貓瞳里鬼火搖曳晦澀莫名：“你們回去吧，我還得在這兒呆幾天……幫我給唐甜報個信。至于你們……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是的，我明白了。”華殤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間炸開，卻見他面色蒼白得跟鬼有得一拼，冷酷的氣質被那顫抖的身軀驚恐的神色沖刷得一干二凈，額頭有一顆眼珠若影若現，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不斷的有著詭異突出，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下一刻就會掙扎著突破出來一般。

——這分明是記憶侵蝕者一下子吞噬了過多記憶時“消化不良”的模樣。

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茫然了。

記憶侵蝕者侵蝕別人記憶時必須要與對方做肢體接觸，只要也要經由某種介質記憶化身去與之接觸，但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華殤就就接觸了過多的記憶內存……天啊！能讓一個記憶侵蝕者“消化不良”的話，記憶至少要超標萬年以上！這里，根本就沒有人活過那么久啊！（你們全部人的壽命加起來都沒有這個零頭。）

“這個……華殤，難道，剛剛有人出來了么？”碧嬈瞪大了蛇瞳，巨尾驚疑焦躁的卷曲著又松開。似乎，只有這個可能可以說得過去。

華麗的貓瞳略帶憐憫的看著面前的這些人，而眾人的目光卻只集中在華殤一個人的身上，他的眼里凝聚上了深深的恐懼，只是不知道他想起來的，是自己的經歷，還是，別人的記憶。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華殤的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了原狀，然而越是消化了越多的記憶他便越加的恐懼，面色慘敗目光驚疑不定甚至于有些潰散，看這樣子，竟然是差點被那過量的記憶反侵蝕了。

他現在看起來的情況可一點都不好，跟個被風一刮就能飄走的紙人差不多。良久，才狠狠的一抹臉，勉強打起了精神站直身子面對眾人，聲音嘶啞而干澀，壓抑著喉嚨中的尖叫，慢慢的突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語句：“我得到的記憶仍然是不完整的，但是可以知道，那座島，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姬如歌是他所全心依賴的姐姐……他們，都是由一個類似星球的生命體修煉成的啊！”

華殤說的話被眾人當機的腦袋分割成一個又一個的漢字音節，撒丫子的在腦海思緒中歡快的蹦達，亂成一團毛線，越跑越歡快越跑越糾結，終于“轟”的一聲，腦子被炸得一片空白。

結果最后事務所的人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咔咔”聲，多少有那么點像一群被嚇到的鴨子。

然后，碧嬈后怕了：“幸好姬如歌之前沒有在家里現出本體，要不然房子非被撐爛不可。”

樹和埃米爾驚訝了：“怪不得她上次一招就制服了二十萬大軍，這樣就有解（ping）釋（heng）了。”

炎泉托著小下巴裝老成：“唔……不知道下次能用這個消息威脅姬姐姐給我加些甜食不？”

默默臉一僵，生生壓下了翻白眼的沖動，原本想看笑話的心態突然被這么一刺激差點沒又停跳丟了一命，暗暗懊惱自己怎么忘記幽靈事務所根本不收正常人，只是沒想到這一堆不但身體非人類了連思維模式都被帶成非人類了。失算失算、

“那些都不是關鍵！”嗯，對了，還有一個比較正常的華殤。“關鍵是一座島為什么能夠塞到另一座島里去呢？！”

默默淡定的吐血了。他怎么能對事務所抱有“其實還有正常生物”這樣的奢望呢？

“默默，能給姬姐姐帶個信么？”炎泉整個人都巴在了那個無形的結界上，兩只眼睛睜得比平時還大還亮，明藍色火紅色艷得仿佛隨時會流出濃汁，灼灼的燦亮著、

他看起來多么像兩年前，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掃把——他那時唯一希望的樣子。很熟悉，也很陌生。幾乎不由自主的，默默在炎泉面前半蹲下去，微微傾耳過去。

展開一個甜甜的笑容，炎泉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與清亮，脆生生的：“你就跟她說，幽靈事務所，人數再變就不好看了哦……”

微微一愣，默默的手穿過結界透出去揉了揉他的發頂，淡淡一笑：“放心吧，一定轉達到。”根本就不可能轉達的啊，在那個人面前，是不會允許有別的消息讓姬如歌分心的。但現在這么說，才比較好吧……

“嗯！”炎泉揚起可愛的小臉重重的點頭，便再也不留戀的一轉身，呼吸之間飛出去好遠。

微笑，點頭，道別。

仿佛之前的努力并不存在，仿佛姬如歌真的不那么重要，他們離開了，云淡風輕。

默默怔愣愣的看著他們的背影漸遠漸小，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癢癢的，伸手一摸，只觸到一片濕潤。

自己明明不想流淚，卻還是流淚了。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感受到別人的悲傷？他們不哭啊，他們堅強啊，他……才不信呢。

啊……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