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六師叔才不會對我施刑呢,你是在幫皓月,皓月知道。”藍皓月一改平日的怯弱,帶著一抹狡黠的笑道。
卞城王一愣,低頭看她,紫眸深處平靜的湖水泛起一抹興味:“你又從何得知我不會罰你?”
“別人都是用眼睛在看你,而我,則是用心。”勾著一抹淺淺的笑,藍皓月知道對付形如卞城王這種萬年冰山,以冷制冷是不行的,太多的人都怕他,不敢親近他,甚至是他的幾個兄弟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繼而甚少往來,這種人,其實最寂寞,最需要溫暖和理解。
所以,要打破他的心防,就不能用對付閻羅那一套,閻羅本身就是個浪子,他玩弄感情,自然就不相信人間有真情,所以她的不顧一切,真情付出,就能攪亂一池春水。
卞城王挑了挑眉,平靜無波的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但聲調卻不自然地拔高:“你根本不怕我吧,剛才那種可憐兮兮的模樣,是做給五哥看的?”
藍皓月低下頭,忽然變得有些哀傷,她輕柔的說:“女子在心愛的男子面前總是柔弱,剛才,我真的怕,怕你們會打起來,怕師傅傷了你,然后自責,那是真的怕,不是假裝。”她此舉勢在試探,試探幾殿閻羅之間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親如兄弟還是各自心懷鬼胎。
“你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五哥對女人從來都是見一個愛一個,根本不當回事兒,他不會為你動手的。”語氣恢復了平板,卞城王不過是在稱述一件事情罷了,雖然她是有些不一樣,但閻羅不可能真的為她打破這個平衡,十殿之間互相是不允許真的動武的,否則會自毀一成功力,那個代價太大太大。
卞城王就是卞城王,無論語氣,表情,內容,都是那么平淡,藍皓月輕出一口氣,知道自己又啃上硬骨頭了,不過這樣一步步的攻克,最終的滿足感又是不言而喻的好。
聽到她輕輕地嘆息,卞城王忽然開口問道:“你當真如此愛五哥?為了他寧愿付出一切?”
藍皓月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會不過來,但她還是點點頭:“恩,雖然我知道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也知道最終會傷痕累累,但我不悔,不悔遇見他,不悔愛上他。”說這話時,她一雙美目平靜的看著遠方,嘴角掛著一抹清淺的笑意,美得不可方物,淡漠如卞城王也不自覺看呆了。
“為什么?你為什么會愛上一個沒見過幾面的男人?你并不了解他,更加不懂他心底深處的想法,如果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或者是個偽君子,你也愛他嗎?”回過神后,卞城王皺起眉,或許今日不但是他說話最多的一日,也是他面部表情最豐富的一日,他從很早以前就聽到一個說法,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能讓最卑微的螻蟻也幻化成巨龍,一直都無法理解,故而才會對藍皓月這么感興趣。
藍皓月細細看進他的眼底,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笑意更濃,一副幸福無比的表情道:“愛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愛他的容貌嗎?那么如果有一天他老了,或者毀容了,難道就不愛了嗎?愛他的權利嗎?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失勢了,頹敗的,難道就不愛了嗎?愛他的溫柔嗎?如果那溫柔是假的,等他得到你不再溫柔了,難道就不愛了嗎?既然都不是,那么他就算是千夫所指的罪人,或者是騙子無賴又有什么關系呢?愛了就是愛了,不是嗎?”
“癡兒,真是個癡兒,癡得可笑。”卞城王搖了搖頭,覺得萬分不能理解。
藍皓月還是笑著:“六師叔還沒遇到那個令您心動的女子,等遇到了,您就會明白了。”
卞城王沉默了,不再多話,很明顯他對這個話題已經失去了興趣,于是藍皓月也乖乖的閉上嘴,任他抱著迅速來到清風樓,十殿各自有庭院樓閣,據說地獄門是一座塔,每一個格局的轉變,就是一層樓的交界,看似一片寬廣,實則層層疊疊,一不小心就會墜落間隙,好似踩漏階梯那般,掉下去,摔得粉碎。
而十殿所在正是每一層的中心位置,本是平衡整個塔的建筑,暗黑,深沉,好似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準備將一切吞噬,后來十殿閻羅各自按照功力分層后,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將十殿重新塑造,花壇樓閣,小橋流水,盡顯主人風范。
而這卞城殿則不然,幾乎沒有改變其間的構造,黑還是黑,沉也依舊沉,最多就是在那建筑后面加蓋了一個茶園,走入就覺得壓抑郁悶,比起閻羅那色彩斑斕的設局,顯得是那么死氣,果然是隨了主子的性子啊,藍皓月暗敷。
“師傅!”走入院子不到十步,一道紫色身影飄然而落,紫發飄逸的劍鋒立在一邊恭敬地行禮。
“師兄。”藍皓月被卞城王抱在懷里點了穴,動蕩不得,只能微微紅著臉也禮貌的對劍鋒打招呼,然而劍鋒卻連頭也未抬,似乎沒有看見她一般。
“藍皓月身份特殊,你帶她到冥居去,看好她,不準她離開房內半步,也不準任何人來瞧,如果是五哥強行要見,馬上來報我。”卞城王淡淡的吩咐著,將藍皓月放到地上,解開穴道,身子已經往內里走去。
“師傅,如果是其他幾位師叔伯要見呢?”劍鋒依舊沒有抬頭,他似乎比卞城王還有頑固。
聽到他的問話,行進的身軀頓了頓:“除了大哥,其他人都必須得到我的允許才能見。”
“是!”劍鋒恭敬地應允著。
“對了,你最好少和她說話,免得犯錯。”走了幾步,卞城又忽然回頭看了劍鋒一眼,意有所指的道。
“是,弟子省得了。”這時,那一直垂著眸的少年方才抬眼,一雙冷漠大眼看向藍皓月,微微啟唇:“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