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殤焦急不堪地坐在軍營中,冷眉利眼的看著桌上的劍發(fā)呆,一侍衛(wèi)揚起帳,進(jìn)了帳中跪下“稟皇上,還是沒有找到。”墨殤狠狠的一拳頭砸碎了桌,劍傾刻間便躺在一堆爛木中。
“廢物!”然后將仇恨的目光狠狠的扔向侍衛(wèi)“出去再找。”
侍衛(wèi)跪在地上,說的卻不是‘喏’,而是:“臣請皇上以國家為重,來此幾日,接連而失敗,士氣都虛弱的底限,若分兵力,再去尋找婧妃娘娘,臣恐怕……”侍衛(wèi)不去說完,墨殤難道不明白么?他怎么會不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無痕揚起軍帳,踏了進(jìn)來,輕描淡寫的,似乎是一種訴說著一句話而已,墨殤傻傻的愣在那里無法彈“皇上,婧妃娘娘是被媳軍抓去,臣在媳王身邊看到了婧妃娘娘。”
怎么?蘇景賜的記憶什么時候會這么差,難道將明嫻與陌嬈分不清么,可是如果傷害到的那個人是明嫻,他依舊會不顧一切的為她擋劍,為她發(fā)怒,為她喜怒無常,可是陌嬈呢?他會同樣這樣去做么,說會的,也許自己都無法接受,是的,他不是圣人,他也會自私,事實就是,不會這么做,原因很簡單,也很直白,因為她不是她,所以他不會。
墨殤恢著臉,一手抓起爛木中的劍,凜氣的走出帳內(nèi),跨上馬長揚而去,他要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從自己眼皮下抓去陌嬈,也要看看他究竟如何連勝了自己這么多場戰(zhàn),無痕跨上馬也跟上前去,他知道他的,可以影響他情緒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撕碎他冷酷的假面,只要她受傷害,他便就會心疼的不得了,所以,關(guān)于婧妃娘娘的失蹤,他是想發(fā)泄,發(fā)泄連敗的怒氣,于他而言,從來沒有這樣一敗涂地的輸過,接二連三的敗戰(zhàn),他知道他,就算是任何一個人,也該明白作為一個君王戰(zhàn)敗的恥辱。
煙火未熄的戰(zhàn)場上到處橫尸,慘不忍睹,幾乎都是柴酥國的子民俯在面尸中。死法都很接近,似乎是一場續(xù)謀已久的陰謀,在一步步實施,一步步逼近自己,一句句地宣告著他的戰(zhàn)敗是活該、是自取其辱。每個人的眼都未來得及閉的了,戰(zhàn)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不知道為什么、望著這地上自己的子民,他突然有種怕的感覺,是一種很另類的怕的感覺,他無法說得出口,憋在心中卻又太過窩心,是不是從哪里開始,自己便錯走了一步,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這么說,如今的結(jié)局便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對么,是自己一手毀掉了這個國家,對么,那么告訴他是哪一步走錯了,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讓他錯成今天這個地步的。墨殤一個一個地替死去的戰(zhàn)士撫閉了眼睛,無痕也同墨殤一起做著。
“這不是酥王么?怎么?成這樣模樣了。”墨殤蹲在一具死尸前,輕輕的撫閉死去的人的雙眼,慢慢回起頭去看,景賜面帶嘲諷的昂立在他面前,陌嬈的確在他手里,只是此時的情景不像是綁架人質(zhì),至少應(yīng)該將陌嬈捆起來,然后再由兩名侍衛(wèi)壓著“酥王怎么跑來收死人,難道酥王手下的侍衛(wèi)都死光了么?難不成真的是被本忘全部殺光的么?哈哈哈。”
無痕跟來在墨殤一側(cè),墨殤眼死死的望著景賜身邊的陌嬈,“為什么?”無奈而有力的問道,他究竟是給了你何好處,你連夫妻之情也不顧投向他懷中,背叛自己的國家,陌嬈并沒有揚眼去看墨殤,怎么能看呢?要以怎樣的心態(tài)去看他,自己才不會心痛?被人背叛的滋味一定很難過,她明明是知道的,所以,無論無何怎樣都無法懷著一顆平靜的心去看著他。
景賜張狂的大笑,一把攔住陌嬈的肩,將她攬入懷中“酥王可真是愚昧啊……”回頭望著自己懷中低頭不語的陌嬈道“家妹呆在酥王身邊這么久,酥王都連半點都沒有察覺么?”
短短的一句話,如同一柄珠簪一般的狠狠的被人錐進(jìn)自己的心房,那么,這才是事實,現(xiàn)在的一切才是真的,對么?一直被人耍的人是自己對么?他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他輕而易舉的掠走她,他就知道有了她,他便可以做任人宰割的牲口,他以為他放過了她,他便是玩夠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與他而言,僅僅是個調(diào)味品而已,那么不堪一擊“那么,那日,明嫻被掠來,也是你的主意是罷。”他問道,問的無比心痛,“那日的寒香攝影也是你陷害給明嫻的,對么?”他想起他曾落在那個女人身上的傷,他便心痛,他明明是愛她的,愛的卻讓自己心痛,可是沒有辦法,他就是愛她的,“最初,那次行刺太后也是你,對不對?”
她終于緩緩的可以抬起頭,目光分毫沒有離開她的他,一只手緩緩抬起,撥去了景賜攬住自己肩的手,“是。”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口氣說著,就像回答自己是不是蘇陌嬈一般的簡單,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氣,“潸明嫻腹中的孩子,也是我,是我一手害死的。”不能哭,不能哭,她回不了頭了,從說出那聲‘是’開始,她就是知道的,無法回頭了,她正一步步墜向萬丈深淵,將要被摔得粉身脆骨,尸骸無存,淚似在口中了一般,讓她無法再開得了口,她說的聲嘶竭力,他聽的撕心裂肺。
原來,她腹中的孩子,是她,是她害死的。
景賜笑著,又伸手?jǐn)r住了陌嬈,“做得好,本王就是喜歡看酥王落魄的樣子,曾掠來嫻妃時都不曾看見的表情,本王算是見識到了,莫非妹妹真的是勾住了他的心?”易于觸及了她內(nèi)心最疼痛的弦,她知道這個她所謂的親生哥哥,她在他的眼中也不過是一顆還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是他用來統(tǒng)治國家的棋子罷了,如果她只是淺媳國一個小小的子民,一個根本不惹眼的女子,那么,她也一定可以留在他身邊,像一個妻子守著自己的丈夫一般,可是,她卻是淺媳國的平南公主,這是她的國家,她不可以背叛,不可以這樣自私的貪戀那個根本不曾愛自己的男人身邊。
終究,還是哭了,淚像江水一般涌出淚腺,吼道,沒錯!是吼!每一個字都說得是那么竭斯底里“他愛的根本就不是我!”是啊!她明明就知道的,他不愛她,從他親自的第一次選秀那時,他便知道,他一直在等的那個女子來了,醉酒的他不僅僅會摔爛她房間內(nèi)的很多東西,還會……
告訴她一些秘密。
關(guān)于他年少的秘密,他在等她,從很久很久以前便在等她,等她,等得好累,好漫長,他沾滿酒氣的唇邊貼著她的臉,哈著酒氣,告訴她:如果,我醉了,不要動我,我在等我的明嫻。
明嫻?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念她的名字,離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的主人還要早很久,也就是在這一刻起,她便下死心的要愛他,甚至無論結(jié)果是怎樣。
她低著頭,指向他的手放了下來,淚不斷地滴進(jìn)腳下的那片泥土中,以似死亡之前的無力掙扎,掙扎著說道:“王兄?jǐn)[駕回宮吧,王妹有些累了。”然后轉(zhuǎn)過身,從眼中又一次滴下的淚在空中蕩起一條漂亮的曲線,依舊落入了剛才的泥土中,走得有些沉重,走得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這一步邁出,下一步究竟要落在哪了?
無痕輕輕的扶上墨殤的背,“皇上,回營中重新商議罷。”風(fēng)很大,不知墨殤是否聽得到這句話,只是輕輕地嘆氣,轉(zhuǎn)身,向馬匹走去。
滿灌進(jìn)墨殤鼻中的是煙火的味道。
以及鮮血的味道,甚至還有點尸體應(yīng)有的味道。
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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