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六爺在回廊里迷迷糊糊地摸索著,進進退退,弄得他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往哪里走。
“我要去跟仙女姐姐說清楚,我真的沒有說啊。”
“仙女姐姐生氣了,我還是不要再去惹她。”
這樣反反復復的嘟囔著,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該不該去找“仙女姐姐”--其實,他連人家住哪間屋子都搞不清楚呢。
這時,回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那聲音好像是三弟的聲音,這下子卿六爺清醒了不少,他跌跌撞撞跑到那間屋子門前,用力拍打著房門,大聲喊道:
“開門,快開門,三,三弟,你別怕,二哥……來救你。”
拍了半天沒人搭理他,卿六爺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盡管喝了不少酒,可是卿六爺覺得自己并不糊涂,推不開門,自己可以用撞得么,他就用自己的身體當做一根木頭,彎著腰奮力一撞。
“垮嚓!”
“哎呦!”
門到時撞開了,可是他后腦傳來劇痛,頓時天旋地轉。
倒地之前,他回轉過身,借著清冷的月光他看到站在身后瑟瑟發抖的罪魁禍首--那是一個清麗的女孩,身上什么也沒穿,站在一個大浴桶旁邊,一手舉著木棍,一手用大毛巾遮著重要部位,饒是如此,那坦露出來圓潤的肩膀和雪白的大腿,仍然令人血脈噴張。
可憐卿六爺什么非分之想也來不及滋生出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隱隱地聽見有人喚他:“六爺,怎的是你?”
那個聲音似曾相識。
夜闌人靜,這個時辰,就算是最貪戀美色的恩客,也心滿意足地摟緊懷里的姑娘,在溫柔鄉里大做美夢,所以,此時的“風月樓”是極為寧靜的。
西湖岸邊垂柳依依,湖面平和如鏡,忽然有人御風掠過水面,水面微起波瀾,把明月的倒影分割成點點碎銀。
那人身穿白色長衣,烏發輕垂,體態輕盈,分明是個女子,她的武功很好,越過水面時,足尖只是在湖面上蜻蜓點水般借力點過,顯得輕松自如。月光下,她衣抉飄飄之態,恍若仙鴻。
白衣女子悄無聲息地靠近西湖岸邊唯一透出亮光的窗戶下,悄悄點破窗戶紙,屏氣凝神查看里面的情形。
沒等她把眼睛湊過去,耳邊驟然聽到一股尖銳的風聲,那是攜帶力道很大的暗器破風發出的聲響,女子反應很快,微微側臉,“暗器”撞在木窗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喀。”
屋里的燈光馬上熄滅,她的行蹤已經暴露,白衣女子微微皺眉--她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面部表情的變化,一雙銳利的眼睛迅速望向斜對岸的一株柳樹上--暗器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所謂的“暗器”只是一根折斷的柳梢,力道拿捏恰到好處,僅僅是在警告她而已。
女子的行蹤暴露,本來應該馬上撤離才對,偏偏她面無懼意,挑釁性地揭穿對手的藏身所在,然后衣抉飄舞,施施然離去。
柳樹后露出一道俊逸的身姿,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漸漸遠去的白色俏影。
慕容云,是你么?
莫浩然忽然覺得胸口某個地方莫名一痛,仿佛一道暗掩的傷疤重新開裂,此時他才發現,原來,不管過去多長時間,那道傷口竟然從未愈合過。
他劍眉微挑,把注意力轉移到白衣女子剛剛做過停留的窗戶上,稍作沉思。
身后有人來了,步伐沉穩凝重,他沒有回頭,只是淡然道:
“不死,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啟稟教主,我們找到那幾宗滅門案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只是--”
“哦。”聲音平靜無瀾。
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不死卻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他單膝跪地,頭伏地更低,說道:
“屬下辦事不力,那孩子中毒了,至今昏迷不醒。”
不死沒有細說失手的過程,更沒有描述敵人的數量和狡猾,他很清楚教主的脾氣--凡事不問過程,只看結果。
他既然辦事不力,就理應接受懲罰。
不死一咬牙,拔出腰間的刀,月光照亮沾染未干血跡的刀身。銀光閃爍,鋒頭對準自己的左手臂。
“叮。”
不死只覺得虎口微震,刀鋒是去準頭,落在身側的石階上,“鏘啷”一聲,火花四濺,打中刀身的是一枚小小的石子。
他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那個俊逸的男子,神情自如,看不出任何情緒,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
“不論你用什么辦法,本尊要見活人。”
“是。”
不死并不敢與教主雙目正視,微微垂首,等他覺得周身的壓力感徹底消除時,才站起身來,湖邊剩下他一個人了。
奇怪,教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壞。
不知睡了多久,卿六爺猛地睜開眼,窗外漏進些許的天光,已經是清晨了,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他模糊記得自己昨晚是與新結識的兩位兄弟在一個很大的房間喝酒聊天,那屋子里的床不是一般的大,足足躺得下八個人。
眼下的這個房間秀氣的很,床也窄的要命,他勉強翻了個身,差點掉到地上。
“六爺,你醒了?”
他打了個激靈,眼前這位女孩子,他完全不認識啊。
昨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女孩子不甚漂亮,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臉清純。她膽怯地低下頭,兩只手下意識捏著衣襟,一副不知所措的嬌羞模樣。
“你,你是誰?”
女孩子不答話。
“我昨晚是不是一直睡在這里?”卿六爺努力試圖恢復自己空白的記憶,他忽然呵呵傻笑起來,“我喝醉了是不是?我記得我是喝醉了。”
“是啊,六爺醉得很厲害。是小蝶幫六爺脫的衣服。”
他嚇了一跳,本來準備起床,一下子縮進被窩里,摸來摸去。最后他還是不敢相信似地,小心翼翼揭開被子一角,斜眼望去,頓時神色大變,哭喪著臉。
“我,我的衣服呢?”
“在這里。”女孩碰了一摞疊著整整齊齊的衣服,卿六爺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內褲居然放在最上面,卿六爺滿臉通紅。吶吶說道:
“姑娘,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我,我穿上衣服。”
“嗯。”女孩子也是害羞的要命,巴不得他吩咐這一句,逃也似地奔出門外。
卿六爺胡亂把衣服披在身上。
門外有人一聲輕笑,那么熟悉。
“六爺那種事情也做過了,現在居然害臊。昨晚上扯了小蝶的衣服時可不是這模樣啊。”
“不是,那個--”
“六爺看看鋪上白床單上那是什么?”
卿六爺心驚肉跳地揭開被子,看著潔白單子上一抹嫣紅,他目瞪口呆,登時覺得好似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腳底,鐵證如山,無從分辨。
天!誰能告訴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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