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明欽正在府中做著他以前分外不齒之事--借酒澆愁。
平時英俊瀟灑的一張臉如今如猴子屁股一般通紅通紅的,他爹的人還在門外盯著他,怕他一激動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明欽很后悔,他后悔若是早那么一點,哪怕是早那么一天發現自己的真心,那么他就不會生生錯過,更不會眼見他的容兒跌入火坑無法相救。
明欽活了十幾載,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風月之事看得超脫,這次說難聽點可謂是陰溝里翻船。
他難得遇到一個自己以為鐘愛的女子,難得這個女子已成了他人婦,更難得體驗這種悲喜交加、痛徹心扉的感受,他的喃喃自語讓跟著他很多年的小夏心里一抽抽地跟著痛。
在小夏看來,林瀟容一無是處,他覺得少爺這個情動的甚為怪異與不值,不過少爺看人眼光也獨特,他憂愁地嘆息一聲,將醉倒的明欽扶到榻上。
而這時,還是那間內室里,聽聞剛隨著林瀟容回府的周炎的回話,原本拜堂后就不打算再出現的李辰睿突然對守著空房的新娘子有了那么一絲好奇。不哭不鬧坦然接受,這不是一個正常女子應有的反應,是她別有目的,還是她城府頗深?
他思索了會,決定親自瞧瞧去,提起在外不離身的蛐蛐籠子,伸手攏攏頭發,便前往新房。撞門之前,他屏氣觀察了會,見女子的確如周炎所說,淡然平靜。
洗臉,吃飯,似乎根本不將他這個名義上的夫婿到底會不會來洞房這件大事,放在心上。他內心升騰起些許不滿,不再遲疑,撞開房門。眼角余光見女子瓜子臉龐,柳眉杏目,卻正舉著筷子,櫻口微張,帶著微微驚愕。
果然如周炎所說,面容姣好,舉止粗俗。
正在大快朵頤的林瀟容見來者穿一身紅衣,猜到這應該就是她的夫婿,但是他的夫婿像是沒看到她,直奔著床而去,躺倒,手里還抱著一個木質籠子。她微微愣了,而后小心問同樣愣了的琉香:“我是透明的嗎?”
琉香木然地搖了搖頭,林瀟容就放下筷子,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準備看看那個似乎是睡著的男子。部分癡傻之人舉止癲狂,神情頹廢,讓人生出同情恐懼的心態來,避而遠之,而她在這兩天內打聽到的消息是,這離王只是年幼之時無故落水,近乎喪命,救回來后智力便停留在了那個年歲。所以性情舉止應該十分童真,不是很難相處吧。
她抱著一分好奇一分打量緩緩湊過去,看到一張被云被掩了一半的臉,她猶豫了會伸手輕輕拂開被子,那張臉完全顯了出來。劍眉入鬢,薄唇微抿,膚色白皙,好一副玉樹臨風的模樣。她有些吃驚地倒抽了口氣,這副好相貌,比起小明子來當真是有所過而無不及。想起小明子,她有一瞬間的失神,腦子一抽,罪惡的雙手就那樣不受控制地,悄然地,溫柔地探了過去,還未探到,對方忽的睜開眼睛,墨玉一般的眼睛波光瀲滟,盯住了林瀟容的爪子。林瀟容心下一驚,訕訕地收回手,問:“你醒了?”
李辰睿這才把眼神放到她身上,眼珠子動了兩圈后驀地向床榻里縮去,像是在恐懼著什么,“不許搶我的蛐蛐!”
林瀟容感覺頭上黑線劃過,“不,不搶,蛐蛐是你的,我不會搶的。”
“真的?”他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嘴角劃過弧度,居然是要笑出來。
“嗯,真的。”她很用力地點著頭。
他嘴角一揚,漾出一絲笑意來,如陽光下的花朵緩緩綻開,林瀟容抹了抹鼻子。
“姐姐真好!”李辰睿下一秒就丟了蛐蛐籠子向她撲來。
什么?姐姐?且不說這個身體才十六歲,就算是現代也不過才二十三歲,怎么算都比他小,如何能擔得起他那一句姐姐。
她思考著,身形卻下意識地避開那撲上來的龐然大物,李辰睿用力過度沒來得及收回,從床上栽倒在地,轟隆一聲,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
林瀟容醒過神來,頗為擔心的走上前蹲下,扯了扯李辰睿的衣袖,“你,沒事吧?”
他灰頭土臉地抬起臉來,束發的玉冠已然松散,飄下幾縷不甘心的墨發。
琉香在一旁啞著嗓子,善意提醒道:“小姐,還是先把王爺扶起來吧。”
也對,林瀟容贊同,伸手和琉香二人,將灰撲撲的龐然大物扶起,坐在床沿上。她看了看,見那張臉上沒什么傷口,也稍稍放下心,將剛才得出的結論與他道出:“王爺,以后還是別叫我姐姐吧,我們既然已經是夫妻,這樣叫著,傳出去不好。還是叫我容容,容兒,或者……”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叫我娘子也行。”
“嗯。”龐然大物點點頭,很快擇好了稱呼,“娘子真好。”他又抱起他的蛐蛐籠子,問:“娘子是來陪我睡覺的嗎?”
“對,王妃自然是要和殿下一起睡的。奴婢不打擾了。”琉香個不純潔的小丫頭見狀就要退出屋子,關門之時還沖林瀟容擠眉弄眼一番,看得她一陣惡寒。
回過頭迎上他閃閃發亮的目光,林瀟容尋思著,這洞房之夜,到底他懂不懂,她是該躲著點還是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時,李辰睿的一句很誠懇的問話讓她嘴角抽了抽。
李辰睿問的是,“娘子,王妃是誰?”
抽完嘴角,她捏了捏自己臉頰,頗為耐心地解釋,“你是離王,你的妻子我就是王妃。你稱呼我為娘子,我稱呼你為夫君。”探過身去,一字一頓的問:“夫君你可記得了?”
他恍然大悟狀,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一會笑:“記得了記得了,我可是很聰明的。”
“那就睡覺吧。”困意襲來,林瀟容把床榻里的云被拿出兩條鋪好,指著里面那條說:“夫君你睡這里,我睡那里,可好?”
“好,都聽娘子的。”李辰睿應了,蹬了鞋子就鉆進被窩。
林瀟容無奈地看看他,剝開他的云被,輕聲道:“這樣睡要著涼的。”接著動手解開他身上的腰帶,順利脫去外衣后,又取下他斜了的玉冠,打散了頭發,才給他按回被窩里,蓋好被子。整個過程,李辰睿不做掙扎,只用他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林瀟容。
林瀟容又打了個哈欠,自己動手脫去外衫,鉆進被窩,便沉沉睡去。
感覺到身邊人均勻的呼吸,李辰睿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看著身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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