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代力話音一落,門外的兩名太監(jiān)立即進屋,將阮墨香毫不客氣的押著走出屋子。
阮墨香也不反抗,抬起好看的下巴,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來,猶如一個置生死于度外的革命烈士。
“嗚嗚嗚,皇后,皇后……”
“嗚嗚,娘娘,娘娘……”
“嗚嗚嗚,皇上,請饒恕娘娘這一回吧,嗚嗚嗚……”
看著阮墨香被押著離開的身影,跪在地上的淑妃德妃等人都難過的哭出聲來。
侍奉在阮墨香左右的彩娟、月琳等人就更不用說了,早已是淚流滿臉,恨不得和她一起進冷宮去。
阮墨香剛被押走,藍靈兒立馬就抹干眼淚,用輕蔑的眼神看著還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隱隱笑道:“皇上,皇后進了冷宮面壁思過,那她們呢?她們參與賭博,和皇后乃是一丘之貉,怎么也得懲罰一下她們,讓她們長長記性,以后不敢再聚眾賭博吧。”
陸代力覺得藍靈兒說得也有理,可是他一個大男人真無心處理這些事,不耐煩的嘆口氣,對柳若顏說道:“愛妃,她們就由你來處置吧,朕有些累了,先回養(yǎng)心殿休息了。”說完,立即轉(zhuǎn)身走出屋子。
“恭送皇上。”
柳若顏連忙婀娜多姿的欠身恭送,見他走遠,那張傾國傾城、好似狐貍精似的臉蛋上已被一層嗜血般的冰冷寒霜所覆蓋,隨即紅唇輕啟,對跪地的一群人陰柔的說道:“你們聚在一起賭博,擾亂后宮風(fēng)氣,責(zé)罰一定是躲不過去的。淑妃德妃,我念在你們是皇上身邊的老人,我只罰奉兩月。馮昭儀,馮昭容,楊寶林,蘇良人,每人各打二十大板,然后扣月俸五個月。皇后鳳棲殿里的宮人,皇后聚眾賭博竟不加以制止,給我每人打三十大板,和皇后親近的都送到慎刑司服役三個月。”
慎刑司,不用想也能知道這地方怕是和冷宮差不多的可怕,不僅要被打三十大板,還要被送去那鬼地方,彩娟、月琳、劉元,已經(jīng)嚇得哭不出聲了,淚水一滴滴無聲的流淌著。
冷宮位于皇宮最偏僻的地方,那里就連大白天也是陰森恐怖的,若是晚上,怕是連孤魂野鬼也不愿呆在那里。
那是一座極其幽深的老宅,雕欄畫棟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不說,到處都有著凌亂而又密集的蜘蛛網(wǎng)。壞的椅子凳子,破的軟榻隨處都是,時不時的就有老鼠穿梭其中的囂張身影。
阮墨香不怕灰塵,也不怕蜘蛛網(wǎng)和蜘蛛,可是她就是怕老鼠,看到一只只在自己眼前橫行霸道亂竄的老鼠,嚇得眼淚汪汪的,趕忙跳到一張勉強能支撐她重量的破凳子上,看著老鼠哇哇哇的驚恐大叫。
“啊啊啊……死老鼠,給我滾開啦,呃,走開走開……”
此時此刻的阮墨香脆弱極了,像個手足無措的膽小鬼,更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還好,就在她快要被老鼠們嚇得哭出來的時候,有人在夜色的掩護下跳進了高墻,急切的叫著她名字,快速的走進屋子。
“香兒……”
借著微弱的月光,阮墨香看見一抹高大偉岸的身影朝自己快步的走了過來。光線太過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可是,那一聲‘香兒’,那賦有磁性的聲音,卻深深的撞進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是他來了。
不知怎的,剛才那么害怕都沒哭,可是一聽到他的聲音,豆大的眼淚就忍不住嘩啦啦的往臉上掉,很不爭氣的哭出悲傷難過的聲音,“嗚嗚呃嗚嗚……乾宇,乾宇……”
陸乾宇已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了她面前,也不多說什么,兩手一伸便把她從破舊的凳子上抱了下來,將她柔軟冰涼的身子抱得好緊好緊,恨不得讓她與自己合二為一。
說來奇怪,房間里多了陸乾宇,那些老鼠也不敢造次了,紛紛四處而逃躲藏了起來,像是察覺到了某人身上那無形的強大氣場。
“嗚嗚,乾宇,有老鼠,呃嗚嗚,我怕,我怕。”阮墨香把頭深深的埋在陸乾宇溫?zé)岬男乜谏希粋€勁的哭,一個勁的瑟瑟發(fā)抖,像那深秋的落葉,隨時都有可能被風(fēng)卷走。
“別怕,有我在。”陸乾宇的下巴在她的頭頂癡迷的磨蹭著,聲音不大,卻能給人強大的安全感,“香兒,我馬上帶你離開這里。”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依舊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處,流著淚抽噎的問。
“我?guī)慊貣|宮。”
“東宮?”她猛的抬起頭來,淚眼模糊的看著他的臉,忽然堅決的搖起頭來,“不,我不要去你的東宮,你都選了太子妃了,十天后你就要成親了,我去你那兒干嘛?我去你那兒看你怎么和你的太子妃成親,怎么和你以后的妻子恩愛過日子嗎?”
不,她做不到。
她敢保證,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她一定會瘋掉的。
她的固執(zhí),讓他微微的皺了眉頭,“香兒,你……”
“好了,你什么也不要說了,你走吧。”她忍著心里的痛決絕的離開他的懷抱,“以后別來這里找我,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皇上會懷疑我們的。”
“可是……”陸乾宇還想說些能說服她的話,但耳朵卻突然若有似無的動了動,眸光一閃,忙道:“好吧,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聲落,立即轉(zhuǎn)身離去,走出破舊的雕花木門騰空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里。
他離開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已被他帶走了,裝滿眼淚的眼睛苦澀無比,即使不眨眼,那眼淚也能一顆接一顆的砸落在蒼白的臉上,“乾宇,嗚嗚,乾宇……”
她不想呆在冷宮,一點也不想,因為冷宮里有她害怕的老鼠。
可是,她也不想去他的東宮,她知道,那個地方很快就會有一個讓她嫉妒的女主人——藍筱。
陸乾宇走了,那些可惡的老鼠又猖狂了起來,紛紛現(xiàn)身,到處的亂竄,到處的啃咬,肆無忌憚的鬧騰,如同陰曹地府里那些讓人頭痛欲裂的小鬼。
“啊,死老鼠,你們給我走遠點,別、別靠近我。”看著那些骯臟得能令人作嘔的老鼠,阮墨香又恐懼的尖叫了起來,一步步的后退,身子緊緊的抵著冰冷的墻面,“呃,走開啊,走開……”
不多一會,又有人跳進冷宮的高墻疾步的走進了屋子,這人的身影依然是高大的,不過還是比陸乾宇的身影微微瘦小一些。
“誰、誰?”聽到腳步聲,阮墨香的心緊緊的縮了縮。
“徒兒,是我。”是阮名溫柔又充滿關(guān)切的聲音。
“師傅?”她又驚又喜,也很激動,“師傅,你怎么來了?”
此時,阮名已走到了她面前,“我擔(dān)心你。”
“師傅,你帶我離開這里,離開皇宮吧,我不要當什么狗屁皇后了,當皇后一點也不好玩,我想跟著你到江湖上去。”她揚頭激動的看著他,抹干眼里的淚水十分迫切的說。
“你是認真的嗎?”阮名沉默一會,有所猶豫的問。
“恩,我是認真的,而且很認真很認真。”阮墨香連連點頭,“師傅,我才不要呆在這里呢,再呆下去我不死也會瘋的,你難道忍心看徒兒死在這里或者瘋在這里嗎?”
“師傅當然不忍心,師傅不會讓你死,也不會讓你瘋的。”從她嘴里聽到‘死’和‘瘋’字,阮名頓覺自己的心臟狠狠的抽痛著,“師傅……這就帶你離開這里。”
聞言,阮墨香笑了,笑出開心的眼淚,笑出滿心的輕松,“謝謝師傅。”
事不宜遲,阮名看著她的笑臉,也跟著笑了笑,沒有一絲猶豫的拉起她柔軟滑嫩的小手快速的走出屋子,隨即攬著她的腰身凌空而上。
冷宮外狹長幽深的巷道里站著兩個男人,一個頭戴冠玉,身穿錦服,一個則面帶老鷹面具,穿一身黑色緊身長袍。
這二人,乃一仆一主,正是陸乾宇與黑風(fēng)。
“殿下,要攔住他們將他們追回來嗎?”黑風(fēng)看著空中那遠去的身影謹慎的問道。
陸乾宇也看著同一個地方,英俊儒雅的臉有著從未有過的憂傷與陰沉,猶豫了兩秒才沉沉的說:“不必,偷偷的跟蹤,注意他們的行蹤便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