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易居狠狠地抽了抽唇角，他想了十多種可能卻是唯一沒有想到這丫頭竟然會用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去換了不值錢的土豆，冷冽深沉的眸光轉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水冰月，可是那不知所措中又夾雜著一絲凄苦的神情怎么也不像是在做假說謊，況且他已經把厲害關系都跟她說透了，她會為了一塊玉佩跟整個侯府作對嗎？

“哦，當時我還以為那一定是一塊不值錢的破石頭。”

水冰月眨著氤氳著霧氣的水眸，一臉我很委屈的神情，水易居氣得險些忍不住揮掌，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上不來，下下不去，只得耐下心繼續循循善誘，

“你要知道男子是沒有一個喜歡娶一個不清不潔的女子，給自己戴一頂綠帽子的，況且還要給人家養孩子，換做平民百姓就算窮得頭無片瓦遮雨，身無半分衣衫遮體也不會娶一個聲名被毀的女人，更何況是阮相那樣芝蘭玉樹般的人物，若是你嫁了過去，阮相還如何在百官之前立足，豈不被人恥笑，女子以夫為天，你以后的生活只怕就是在生不如死中渡過了…。”

他丫的，你就直說她是殘花敗柳，不要癡心妄想嫁給阮相不就是了，哪里蘿莉啰唆這一大串，

把自己的女兒扁得螻蟻不如，低賤地跟一棵任人踩踏的野草差不多，這樣的父親還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什么為了她好，還不是為了讓她心甘情愿地交出信物，自愿將這場好姻緣讓給他那個最得意的女兒水藍芯，

只是不知道這位被二夫人嬌慣寵溺壞了的大小姐若是嫁到了相府之后，對上那個傳聞中冷漠而深不可測的阮相，還有一個身為正妻的玥脂國的七公主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哪，她好期待，

水易居自然是不會全然地相信這么重要的信物水冰月會真拿著換了土豆，不過這一番話聽著合情合理，更是明著嘲諷他這個當爹的無情，縱容姨娘欺負虐待自己的親生骨肉，他一時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只得又是假意安撫了幾句，

父女情深嗎？

水冰月當然也不能虧了自己不是，趁機討回了那些本就屬于她的東西，要不然只怕她這一番驚嚇一年兩年的是想不起來什么了。

自那夜之后，水冰月的日子自然是悄悄起了變化，府內不知情的下人們還以為是她重新得了侯爺的另眼相看，咸魚要翻身了。

“爹爹，就算如今女兒想起來，只怕等爹爹找到那老農的時候女兒都成親幾日了，難道爹爹還能讓阮相抗旨休妻，娶大姐姐為妻不成。”

那玉佩就算不是信物也是寶貝一枚，等哪日拍賣了還能掙一筆不菲的收入哪，傻子才會白送，水冰月心內暗自腹誹一句，委屈地拿著帕子擦拭著本就沒有一滴淚水的眼角，唇角悄然勾起了一抹鄙夷的冷笑，

腦袋被驢踢了吧，這樣的腦細胞還敢跑到姐面前來玩心計，也不知上面那位是什么眼神，若她是皇上早就一腳踹了這個傻帽，讓他乖乖回老家種地瓜去了，

滿腦子只想著怎么將她那個嬌蠻任性的寶貝女兒獻給位高權重的阮相，攀附權貴，升官發財，卻也不想想阮相是什么人，可是任人擺布的，若是如此輕易地便能把人塞進去，那阮相府的后花園現在早不就滿園的鶯鶯燕燕，姹紫嫣紅，只怕連腳都塞不下了。

小樣的，不將你們這群沒事找抽的玩死，老娘的名字就倒過來念。

“這……。”水易居一噎，沉默了，眉頭皺起，她的話也不無道理，若是真的如此那就算是找到了當年的訂婚信物，一切還不是白費，芯兒依然不能代替冰月嫁入相府，就算是將來嫁入了相府那也只能是個妾，讓他最寶貝的女兒屈居一個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的女子之下，他的臉上還有什么光彩。

“爹爹其實也無需憂慮，太后娘娘久居深宮，大姐姐有少有進宮，太后娘娘想必是不曾聽過大姐姐之才名，更不曾見過大姐姐之容貌，太后娘娘厚愛，明日冰月當進宮謝恩，不如便要大姐姐相陪如何？”

水易居眸色不由一亮，陰霾的臉色稍緩，他怎么就沒有想到讓芯兒入宮，想來憑著芯兒的聰慧端莊，不管是絕美的容貌，還是比起京都大家閨秀們不可多讓的才華，幾乎樣樣都勝出水冰月太多，若是她們兩人同時進宮，只要不是……。誰是璞玉，誰是糟粕豈非一眼而明，想罷，掩去心中的算計，故作深思了半刻才點了點頭，

“也罷，冰月一人進宮，萬一不懂得規矩沖撞了哪位貴人也是不好的，就讓你大姐姐陪著你一同去吧，爹爹也可放心”

“爹爹若是無事，那女兒便回去準備明日進宮事宜了。”

水冰月暗自翻了個白眼，虛偽，若是水易居任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了。

“去吧，好好休息。”

水易居揮了揮手，懶得再多看水冰月一眼。

“什么，那個小賤人被賜婚了。”

呼啦啦，內室外室一片狼藉，下人們一個個都被打發的遠遠的，就算是有人隱約聽到了什么，也自動屏蔽，各回各地，各忙各活，

二夫人皺著眉頭站在唯一一片沒有碎渣的地上，貝齒緊咬，扶在丫鬟手上的手臂卻是抖啊抖了半天，

“芯兒，你這是做什么，娘親平日里是如何教導你的，不過就是賜婚而已，又沒有嫁出去，你就如此毛躁，真是太令娘親失望了。”

“啊，啊，走啊，我討厭你們，都是騙子，騙子，為什么那個小賤人什么都沒有，一無是處的廢物，都成了殘花敗柳了，還能夠嫁給阮相，為什么……。”

垂落的半邊紗帳后，水藍芯半身趴在榻上，雙眸腥紅，雙手青筋爆出，緊緊抱著枕頭，恨得咬牙切齒，哭得竭斯底里，猙獰的面容上哪里還有半分的往昔的嬌美冷艷。

二夫人眼圈忍不住紅了，身子搖了幾搖，抬手推開了丫鬟的攙扶，一步步踩著一地的碎片慢慢地走過去，緊咬的下唇沁出一絲絲的血珠，眸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堅定而冷沉，任是誰看了這樣的二夫人只怕都忍不住心驚，

啪啪，兩聲清脆的掌聲將女子的哭泣聲淹沒，

“芯兒，不到最后一步，你又怎知就沒有翻盤的機會，就算是嫁了又如何，你又焉知那個小賤人能否坐穩了相府夫人的位子。”

“不過一道圣旨，你就自亂了方寸，躲在房里自暴自棄，真是太令娘親失望了，想當年娘親嫁給你爹爹之前也不過就是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庶女，娘親的生母更是一個連妾都算不上的通房丫鬟，比起你如今相差何止是一星半點，可是后來哪，還不是嫁入了侯府，得到了你爹的寵愛，出身好又如何，還不是成為了娘親的手下敗將，若不是……”

發泄了這好一會兒，又加上二夫人的疾言厲色，軟硬兼有的勸哄，水藍芯總算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神智也漸漸恢復了過來，紅腫的眸中一片勢在必得，

“娘親，我一定要嫁給阮相。”

“好”

二夫人的眸中隱隱有幾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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