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艾溫?威?蒂爾在《春滿北國》中這樣寫道:整個北半球所有的角落,春天都來過了。它像一種聲音,不斷地擴展開去,直至在空間里消失了為止;也像一陣風,在大地上吹過,我們看不見它本身,卻覺察到它所引起的變化。它像麥田上一陣輕吹,也像流云投下來的飛影。它又像充塞著宇宙的生命,你接觸到它,卻只能接觸到一部分。而當你以為正面對它時,它卻悄悄的走了。當然,只是在日歷上的春天才是這樣突然消逝了的,在實際上季候的轉移都是逐漸的。
直到某一天早晨,清歌站在樓下的小花園里,看著不知什么時候抽出的嫩綠新芽已經茁壯,嫩黃色的迎春花已經凋零,才突然間意識到,春天來了。
“清歌。”
清越的嗓音傳來,在晨間的朝露中流動著醉人的韻律。
“洛老師。”
茶色的眸子里瞬間綻放出一抹連清歌自己都不沒察覺的神采,鮮活的堪比天邊絢麗的朝霞。
慢慢跑到清歌的身邊,洛硯停下,墨玉的眼眸中滿是笑意,聲音中更是帶著少有的無奈和寵溺,“又不跑了?”
自從清歌發現洛硯竟然有每天晨跑的習慣后,就突發奇想的也要跑,可無奈清歌對此實在是沒什么天賦,當初的那股勁兒過去后,從來都不跑完,只是養成了早起散步的習慣。
清歌嘿嘿笑了聲,“你跑完了嗎?”
“恩,回去吧。”
洛硯自然的拉起清歌的手,自打那天清歌說‘試一試’之后,兩人之間也多了些互動,比如說,牽手,好吧,雖然以前咱們洛大boss就牽過清歌的手,可是現在意義不同了不是?
“對了,清歌,你在patek還好嗎?”
洛硯突然停住,轉過身向清歌問道。
“恩?很好啊,怎么了?”清歌有些不解。
“蕭曉去過嗎?”
“蕭曉?”清歌一愣,隨即想起就是當初打了清歌一巴掌,又被清歌狠狠打回去的那個人,“沒有啊,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洛硯對清歌笑笑,“走吧,你該吃早餐了。”說著就拉住清歌向他們住的小區樓下早餐店走去。
清歌收起心中的疑惑,既然洛硯不想讓她知道,那么她也不必擔心。
點了兩碗皮蛋瘦肉粥,清歌找了個位置,等著洛硯回來,無聊的撐著腮看著外面,巨大的玻璃光潔無暇,清晰的映出走過的每一個行人,可能是早晨的原因,人不是很多。
突然,一道靚麗的身影進入視線,嫵媚時尚,只見那道身影儀態萬千的從玻璃窗前走過,走的方向?
清歌皺皺眉頭,麗揚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清歌,怎么了?”
端著餐盤,一回來就看見清歌皺著眉頭,順著視線看去,只看到一個背影,有些熟悉,洛硯奇怪的問。
“這么快就好啦。”清歌回過神來。
洛硯將一個白瓷做成四方形的小碗端到清歌的面前,“沒有香菜。”
清歌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挑食,不吃哪怕一丁點的肥肉,不吃蔥花,香菜,可是如果做法的話,不放蔥花香菜她還不樂意。
拿起配套的瓷白粥匙,舀一勺放進嘴里,清歌幸福的閉上了眼睛,滿臉的陶醉,“還是張媽做的皮蛋瘦肉粥最好喝了。”
茶色的眼睛閃閃發亮,洛硯正攪動粥的手微不可見的頓了下,平靜的說:“明天我們自己在家里做好了。”
“咦?”清歌放下手中的粥匙,“你還會做粥?”
明顯不相信的語氣讓洛硯心里很不爽,有種被看清的錯覺。
“太好了,洛老師,那明天,我就等著您大展身手了。”
清歌笑嘻嘻的說道。
看著清歌看著自己時閃動的眼睛,什么不爽錯覺都立刻消散,洛硯心中一陣滿足,正打算說什么,“對了,洛老師,你有朋友也住在這里嗎?”
“沒有,怎么?”
“哦,沒什么,我隨便問問。”清歌低下頭,開始跟皮蛋瘦肉粥奮斗。
洛硯靜靜看了清歌一會兒,眼中若有所思。
吃過飯,洛硯跟清歌一起回去,卻在公寓門口,遇見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麗揚。
清歌在洛硯手中的手無意識的緊緊握住洛硯,覺察到清歌這無意識的舉動的洛硯無聲的勾了勾嘴角,握住清歌的手更緊了。
“阿洛,”麗揚聽見有人來,笑容滿面的迎上來,卻在看見洛硯身后的清歌時頓住腳步,“清歌?”柔媚的聲音因驚訝而變得尖銳,臉上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嗨,”無奈被發現的清歌只能從洛硯身后走出來,用另一只手跟麗揚打了聲招呼。
這時,注意到兩人交握的手,麗揚的身形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一下,臉色也驀地變白。
“麗揚小姐,你沒事吧?”清歌狀似擔憂的問。
麗揚當然有事,暗戀多年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跟別的女人手牽著手,換成是誰都不會沒有事的,清歌很明白此刻麗揚必定是很心痛,傷心的。可清歌就是要讓她說不出來,事情剛剛開始,麗揚可是不可缺少的角色。
看到清歌無辜的眼神和好像真的很擔憂的樣子,洛硯無奈的搖搖頭,用手揉了揉清歌的頭發示意她別太囂張,有些過分了。
“沒事。”麗揚重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清歌,這么早就來找阿洛問問題嗎?可真是勤奮呢,也難怪阿洛重視你這個弟子了。”
麗揚對‘弟子’這兩個字咬得極重,想要提醒清歌,看清自己的身份,學生跟老師不可以亂來。
清歌眨眨眼睛,一幅沒聽出來的模樣,“是啊,洛老師很喜歡我。”
清麗的女孩站在洛硯的身邊,一只手還被洛硯握在手里,此刻,一本正經的說著喜歡,態度端正的讓人根本沒處下手。麗揚一口氣堵在心口,氣得想要吐血。
茶色的眼眸一片霧色,看不清里面掩藏在眼底的是怎樣的情緒,只是,那一閃而逝的冷光,昭示著,那絕對不是什么善意的光芒。
“麗揚,有什么事嗎?”麗揚正待說什么話,突然被洛硯打斷。
“呃,”麗揚反射性的看向洛硯,精致的眉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仿佛天生就是這樣,理應如此,清冷疏離,可不該是這樣的,麗揚在心里吶喊,不該是這樣的!她明明看到剛剛掃過清歌時,那人的柔和與笑意,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人也可以這樣的溫柔。
只是,這些都不是對她的,而是對著另外一個女孩子。她憑什么,憑什么就可以得到他的溫柔與情意?
嫵媚的眼中閃過陰狠與瘋狂,卻在低頭間被很好的隱藏起來,麗揚抬起頭,“也不是什么大事,這周末的時候,Christ回來,大家想要為他慶祝一下,我來通知你。”
指甲狠狠的掐進手掌中,沒有人知道,只是說這樣一小段話,需要多大的控制力,她怕自己會忍不住。
“我知道了,謝謝。”
洛硯點點頭,對麗揚表達了謝意,拉著清歌開了門,“我們一會兒要出去,改天見。”
麗揚身子一晃,揚起一抹笑容,可在清歌看來,比哭還要難看,“好,再見!”
洛硯拉著清歌進了門,關好,然后放開清歌,兀自去了廚房,打開冰箱,倒了一杯水,在沙發上坐下。
清歌撅了撅嘴,慢悠悠的挪動到洛硯旁邊,小心的看了洛硯一眼,“你生氣了?”
洛硯喝了口水,沒說話。
“洛老師。”清歌搖了搖洛硯的手臂,一向平靜無波的聲音里難得的帶了些軟語。
這是,在撒嬌?
洛硯放下玻璃杯,在心中想著。
“真生氣了?”
看了看撅著嘴顯得可憐兮兮的清歌,洛硯心里一陣好笑,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無奈,他哪里會生清歌的氣,他只是在生氣,自己根本無法接近清歌的心。
“沒有。”終究,還是忍不住。
“真的?”聽到洛硯這話,清歌眼睛一亮,語氣也歡快了很多。
“真的。”洛硯望著如此生動的清歌,心中的那點不愉快也消散了,算了。
“我就知道。”清歌一臉輕松的自言自語,因為剛才的動作,此刻清歌坐在地毯上,靠著洛硯的右腿,一仰頭,就可以看到此刻洛硯眼里的一絲復雜。
“剛剛,你是故意那么做的?”
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有倏然繃緊,清歌抬起頭看到洛硯臉上難得的認真,抿緊嘴唇。
“是。”
“我就是故意的。”
清歌放松下來,靠著洛硯的膝,“我剛剛,在樓下的早餐店時,看到麗揚了。”
洛硯將手搭在清歌的背上,認真的聽著。
“所以,我問你,你有沒有朋友住在這里。”
洛硯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好像這些,他早就想到了。
“當我在門口看見麗揚的時候,心里很不舒服。”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洛硯詫異的看了清歌一眼。
“她憑什么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啊,我們倆在一起,就那么令她難以置信嗎?”清歌的臉上有些不忿,盡管不明顯,但卻是真實存在著。
“洛老師,你會在意嗎?”清歌抬起頭,看著洛硯墨玉般漆黑的眼眸,深邃的像是深澗的寒潭,此時,卻融化了冰雪。
“不會。”洛硯用手在清歌漂亮的眉眼上輕輕描畫,清越的聲線有些沙啞,聽起來很低沉。
怎么會呢?若是在意,當初就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陷進來,若是在意,洛硯輕笑,清雋的眉眼染上一絲愉悅,整個人都變得極為溫雅,清歌看呆了。
伸手將清歌拉進懷里,“清歌,所有的這些,你都無需在意,更無需害怕,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一直都在。”
不是第一次聽洛硯說這話,可清歌卻是莫名的想哭。面對麗揚的時候,她確實曾有一瞬間的惶恐,他們是師生,這是不爭的事實,倘若洛硯真的在意這個,那么,清歌不敢想下去,習慣了洛硯在自己的身邊,若有一日,突然離去?
靜靜的窩在洛硯的懷里,清雅的梅香環繞在周身,聞起來很舒暢,剛剛的惶恐仿佛是一個夢,清歌蹭了蹭,心里一片安寧。
“清歌。”
清歌悶在洛硯懷里不說話,洛硯看著清歌的孩子氣,笑笑。
“我和云溪,安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學的時候,也就是八年前,我們認識了麗揚。”
正不解洛硯為什么說這些的清歌聽到最后一句時,恍然大悟,敢情在這兒等著呢。
“我不喜歡麗揚。”洛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一臉的認真。
“我知道。”
看著清歌別開頭,洛硯揉揉清歌的頭,他怎么會看不出清歌的別扭呢,麗揚是清歌心里的一個結,洛硯自然就去解開。今天清歌一反常態的行為,洛硯高興的同時也有擔憂,除了別扭,似乎還有些別的原因吶。
環住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懷里的清歌,洛硯露出一抹堅定的微笑,無論什么原因,都沒有關系的,不是嗎?
靜靜擁抱的兩人,在早晨的陽光里鍍上一層淡金色的柔和的光輝。
萬物春生,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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