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逼婚（二）

這是一幢建于八十年代的樓房，經過多年的風雨洗刷，樓房已有些破舊，墻壁隨處可見斑駁的印跡，顯現出久遠年代的歷史滄桑感。

一切名貴奢華的東西都與這破舊的樓房沾不上邊，可平日里停放著摩托車和自行車的地方，如今卻停放了一輛軍用悍馬。

人都喜歡議論新鮮事兒，一輛霸氣十足的悍馬已讓樓房里的阿姨級和奶奶級別的婦女議論了好一會了，此時又一輛名貴的邁巴赫開了進來，她們無不好奇的張望。

“喲，那不是酒鬼家的女兒筱語嗎？”阿姨甲見筱語從車里下來，扯著大嗓門吆喝道。

“是啊，這酒鬼命好，有個女人不離不棄的照顧著，還有個長得乖巧漂亮的女兒。”

“這轎車一來就兩輛，看來是筱語找了個有錢的人家了，你們看，跟她走一起的小伙子，長得可真俊。”

……

鄰居街坊聚在一起看熱鬧，身為這一出“熱鬧”的主角，筱語低著頭就往樓房里沖，像似背后有鬼追著她。

筱語從小就在這里長大，街坊鄰居自然都相互認識的，但平凡如她，從來就是個不起眼的存在，可現在她竟然成了鄰居們眼中的“焦點”人物，她無所適從。

筱語家住三樓，她此時心情忐忑，慢悠悠的爬著樓梯，也沒有去在意跟在她身后的顧墨笙，可走的再慢，目的地總會到達，看著已敞開的家門，筱語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迎接未知的狂風暴雨。

十來平方米大的客廳，說不上寬敞，筱語見自家老爸難得精神抖擻的坐在殘破的沙發上，一旁坐著個神情嚴肅的老年人，兩個身板筆挺的男人站在老人身后。

“爸，我回來了。”筱語朝夏雷喚了句，然后看向老人，禮貌的問好道，“您好。”

“嗯，好。”顧戰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筱語身上，嚴肅的神情柔和了幾分。

筱語不敢直視眼前這老人，撇開他的身份不說，老人眉宇間透出的威嚴之氣，帶著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心生畏懼，筱語低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乖巧的等待家長的教導。

“丫頭，今天的新聞和報紙估計你也看了？”顧戰雄這話雖是對筱語說的，但卻看著站在一旁的顧墨笙。

顧老爺子一直為有顧墨笙這孫子而驕傲，不管顧墨笙做什么事情，他都不多加干預，可唯獨婚事讓他心急。自家孫子喜歡眼前這小姑娘，他老早就知道，等了那么多年，現在終于有了盼頭，顧老爺當然要“推潑助瀾”一番。

“看、看了。”筱語唯唯諾諾的應答，因為緊張，手心都冒汗了。

“新聞鬧得那么大，對你和墨笙的影響都不好，丫頭，我剛剛跟你爸商量好了，選個好日子，你跟墨笙盡快結婚。”顧老爺子神情平靜，但熠熠生輝的雙眸則顯露出他的歡喜。

“結婚？！我和顧先生？”

顧老爺子這話一出，筱語身體瞬間僵硬，這年代還有包辦婚姻的？！她很希望自己聽到的是句玩笑話，但顧老爺子一臉嚴肅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跟她開玩笑的跡象。

筱語知道，他不是跟她商量，而是直接宣布了一個決定！

“丫頭，你不愿意跟墨笙結婚？”顧老爺子輕擰濃眉，故作試探的問。

“老爺子，讓筱語跟墨笙結婚是我們高攀了你們顧家，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夏雷常年嗜酒，嗓音沙啞，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顧墨笙，接過顧老爺的話道。

筱語的希望，被自家老爸的這一句話撲滅。

在夏雷沒說這句話之前，筱語仍是期望他能否決顧老爺子的決定的，因為他曾在婚姻中被重傷，還一蹶不振，常年以酒精麻痹自己，一直在痛苦中墮落，他應該很清楚，一段愛情嚴重失衡的婚姻能帶來毀滅性的傷害，那么一段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也亦然。

可，他仍是讓她失望了，她近乎絕望。

十幾年來，她從不間斷的期望奇跡出現，一直盼望著夏雷能變回當年那個寵她、愛她的慈愛溫柔父親，可在他身上，她總是等不到奇跡的出現，他依舊嗜酒，依舊對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顧。

失望、悲傷，一一在筱語的水眸中閃爍著。

“爺爺，你們這是逼婚。”

筱語的悲傷，一直用余光注意著她的顧墨笙不是沒有發現，但他這時候說這句話，并不是反對自家爺爺的決定，相反，他十分樂意以及歡喜的接受之，他之所以說這話，只是為了讓這婚事確實下來。

因為他想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疼愛她！

“逼婚？！你個混賬小子胡說八道什么，我這不是跟你夏叔叔提親嗎？”顧老爺子佯裝發怒的伸手往身前的桌子上大力一拍，目光凌厲的瞪著顧墨笙。

“老爺子，你別氣，這婚事就這樣定下來吧，您老挑個好日子，由不得他們拒絕。”說完，夏雷很是嚴厲的對筱語說，“快進屋里把東西收拾一下，從今天開始，你搬去跟墨笙一起住。”

這下，筱語徹底懵了。

這婚事沒有人詢問她的意見，更強勢的不許她拒絕！

她覺得他們的決定很荒唐，但新聞是因她而起，跟顧墨笙結婚是她高攀了顧家，她沒有說不的理由。

“爸，你的腿傷還沒好，我離開家誰照顧你啊？”筱語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關切的道。

雖然夏雷令筱語失望了，但她仍是關心他的。不管怎樣，在筱語的心中，他是她的父親，永遠一輩子唯一的父親。

“我不用你操心，一點小傷，不需要照顧。”夏雷拉下臉，冷淡的道。

見夏雷如此冷淡近乎冷漠的對待關心他的筱語，顧老爺子和顧墨笙看在眼里，雖都心疼，但卻也沒吭聲。

畢竟他們是外人。

“哦，那我進屋收拾去。”

筱語習慣了夏雷的壞脾氣，也習慣了他的冷淡，可有些情緒，依舊會涌上心頭，不可避免。筱語壓抑著內心的委屈、傷感，低著頭，灰溜溜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一次，筱語并不是妥協了，因為她知道，她要是不肯走，夏雷一定會趕她走，她此時的服軟，只是“緩兵之計”。

“夏雷，你的腿上沒痊愈，家里沒個人照顧著哪能行？”待筱語離開后，顧老爺子板著臉，擺出長輩的架勢，不贊同的道。

“老爺子，你放心，我能照顧自己的，而且也會有人照顧我。”夏雷布滿胡渣的臉，沒有了之前對筱語冷淡的神情，話語間透露出他對顧老爺子的尊敬。

“嗯，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可以找墨笙，怎么說他也是你未來的女婿。”顧老爺子道。

“墨笙是個很不錯的孩子，能與他一起，是筱語的福氣。”夏雷點了點頭，然后抬頭看向顧墨笙，“墨笙，我把筱語交給你了。”

“夏叔叔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

顧墨笙與夏雷對視了三秒，交換了一個兩人才能懂的眼神，無聲中，他們似乎達成了一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