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蘇家的路上,蘇慕風故意靠近魏廷玉,碰碰他手肘掖揄道,“這般玉骨傾城的美人兒你真舍得送給榮王?”
魏廷玉一咬牙,“別看她此刻這般神態,但她骨子里野性十足根本受不得拘束,而榮王府里的規矩又頗多,我怕她待不了兩天就會自個跑出來……”
蘇慕風譏笑,“你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伯母那兒你可是想好了交待?”
“廢話少說,你可也是打了包票的,還是多想想待會怎樣求你娘親吧!”
魏廷玉說話總帶著抹不掉的郁氣。
蘇慕風哧哧一笑,“放心,我娘對我從來言聽計從。”
“哼,你娘揍你屁股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蘇慕風氣的直接狠推了魏廷玉一把。
蘇家世代經商,卻與榮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蘇慕風是京城首富蘇錢之子,與魏廷玉在城衛軍中是同僚,兩人一見如顧臭味相投,故而成了知已好友。蘇慕風不是世家子弟,但在城衛軍中卻無人敢小覷,原因并不是他家錢多,而是他母親身份特殊顯貴,是榮王族中最小的姑姑,而榮王對她又甚是敬重。
榮王族人并不多,他又向來護短,雖然不滿姑姑嫁于毫無世族根基的蘇家,但蘇慕風的母親似乎很厲害,根本不顧家族反對毅然嫁給蘇錢。蘇錢也是很有骨氣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從來不巴結榮王,甚至還與之相當疏遠。城衛軍中大多是世族子弟,按說蘇慕風根本進不去,蘇錢也無意兒子進入仕途,但蘇慕風的母親卻一手把兒子推進城衛軍,渾然不理會蘇錢的反對。
按說蘇慕風進了城衛軍,因著榮王這層關系,應與榮王的侄子李承威關系甚密,不想卻恰恰相反。蘇慕風相當瞧不起李承威仗勢欺人耀武揚威的德性,處處與他對著干。而魏廷玉也因著家族關系與李承威不對盤,二人明爭暗斗互不相讓,但魏廷玉為人沉穩滴水不露,不張揚,但也不軟弱,機智而聰敏,與李承威較量絲毫不落下風。蘇慕風對他相當對眼,二人一拍即合,結成死黨。
至于付虎賁,竟也是名將之后。他爹是越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付毅,曾經追隨靖國侯南征北戰威名遠揚。可惜先皇薨后,靖國侯解甲歸田,他部下所有將領都被榮王打亂分散在其他軍中,付毅從此再不受重用。這幾年尤其不順,其兵權逐漸被年輕的將領取代,付毅郁氣至極。
付虎賁稟承乃父威武,人高馬大,天生一股子神力。但頭腦簡單,憨厚無比,在城衛軍中經常被李承威設計戲耍,魏廷玉看不慣,一直罩著他。他思想雖簡單,但為人忠厚仗義,對魏廷玉膽肝相照,甚是忠誠。
昨兒夜里,蘇慕風就得到‘洪福客棧’下人稟報,說魏廷玉半夜三更帶了個絕艷的女子來住店,蘇慕風頓時兩眼放光,蠢蠢欲動,再耐不住半夜三更就跑過去把付虎賁扯了過來,兩人一直守在蘇青青的房外到天亮,本想看魏廷玉好戲,不想魏廷玉一早踏著晨光從外面走來時,蘇慕風郁氣的就差沒一頭栽在地板上。
此時,蘇青青打開門,抱著肩笑瞇瞇地望著蘇慕風,“蘇公子當真好雅興啊!半夜三更就守在青青門外,是怕我跑了不給住店銀子呢?還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蘇慕風臉立馬紅的象柿子,干笑著撓著頭,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魏廷玉一聽,立馬踢了蘇慕風一腳,黑著臉吼道,“敢打我師姐的主意,不想活了你!”
“不,不是……”蘇慕風抓著耳朵百口莫辯,急得直在原地打轉轉。
“嘿嘿,廷玉,他是想把你們‘捉奸在床’……”旁邊,付虎賁粗著嗓子憨厚地說。
魏廷玉一怔,臉上立馬紅白相間,猛地撲向蘇慕風,掐著他的脖子兩人扭打著一起滾下樓梯。
蘇青青難得‘撲噗’一聲笑出來。
最后,蘇青青被安置在了客棧后面的一個精致小院,蘇慕風拉著付虎賁去補覺。蘇青青抬眼心事重重地望著魏廷玉,“廷玉,我要去榮王府……”
蘇家雖是京城首富,但為人甚是低調。府門并不氣派,甚至還有些陳舊,與平常百姓家并無不同。
見到蘇錢,蘇青青第一反應就是這人真是俊逸。總以為他會是個大腹翩翩心寬體胖的富貴商人模樣,沒想竟如此儒雅清淡,儼然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他身姿修長,一身青衣隨意,兩撇短彘高雅,兩眼炯炯溫潤而有神,一看總覺是個睿智深沉的權貴之人,根本不象大富之商。難怪蘇慕風的母親拋棄一切也要嫁他,這樣的男人,世間也是難尋。
蘇慕風則完全繼承了乃父神韻,儒雅清逸,文質彬彬。
而他的母親,樣貌雖極是美麗秀雅,但神態難掩潑辣之色,眉眼間竟是凌厲。特別是當她直勾勾盯著蘇青青時,毫不掩飾眼中的那絲咄咄逼人的研判。
而蘇錢卻一直緊緊盯著蘇青青手上的那枚紅玉板指看不停,眼中起伏不定,神態也很是復雜。聽到蘇青青的來意,他甚感驚訝,急忙揮手遣下屋子里所有丫環仆從。
看著蘇青青寫的花名帖,蘇慕風的母親微露笑意,隨后眸光一閃,意味地看著蘇青青,“真的就這么決定了嗎?榮王府或許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好……”
蘇青青鄭重點頭,“嗯,已經決定了,還望伯母成全相助!”
“既然如此,這媒人我也做得。只是,榮王最后是什么意思,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他對女人的心思我也從來看不準。”
蘇青青淺淺一笑,對著蘇母一禮,“有勞伯母了。”
蘇母笑著點頭離去。
門外,蘇錢正神色凝重地站在大樹下負手而立,蘇母一看輕輕走上來,“你到底怎么了?神態這般嚴峻!這孩子有什么不妥嗎?是不是因為她也姓蘇……”
蘇錢轉身一嘆,眸色沉沉地望著妻子道,“也并沒有什么不妥,廷玉帶來的人應該能夠信任,只是……”蘇錢說著眉心一皺,“單不說那相貌,你可曾注意到了她手上戴著那枚紅玉板指?”
蘇母經丈夫一說,也細細一思,隨后搖頭笑道,“你有什么疑惑就直接說吧!”
蘇錢卻搖了搖頭,隨后仰天一嘆,“大哥杳無音信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蘇母一聽,立馬驚道,“你該不會是懷疑這孩子與大哥……”
蘇錢此刻的神情很難描述,復雜中似帶著沉痛的回憶,“蘇家歷代家主都會有一枚信物,大哥手上的就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板指,圖案是一只怒吼的獅頭,與那孩子手上戴著的一般無二……只是大哥失蹤二十多年,蘇家早已鮮少有人記得那圖案,只是我卻永遠不會忘記,因為那是我親手為大哥刻上去的……”蘇錢說著,臉上充滿敬仰。
蘇母也一下子鄭重起來,“可,可是你也說了,大哥手里的是枚白玉板指,而那孩子手上的卻是紅玉,這或許就是種巧合,你是不是也太心重了?我知道你對大哥當年的突然失蹤一直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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