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家等回了風塵仆仆的單晞,他帶回了珍貴的阿魏,府里歡呼不斷。
幾日不見,他憔悴了許多,人也瘦了許多,夏父看到了也心軟了,安排他去客房休息。
單晞拒絕了,他要等夏嬙嬙醒過來才肯去休息。
“你還是先去休息吧。”鐘離權從外面進來,對上了單晞十分驚訝的目光,“小娘子近幾日都不能進藥,要等她醒過來。”
“什么?!”夏父著急了,“不是說嬙兒等不了十天嗎?這是要……”
鐘離權解釋道:“前幾日因為怕小娘子對凝神丸上癮,師傅給她吃了一刻還在研制過程中的新藥,普通人吃了會昏睡3天,可是到今天她還沒醒,喝不了藥。”
“不能喂嗎?”單晞不相信沒有辦法。
“這藥毒性很大,常人喝了怕是會死的。”鐘離權也很無奈,他看到單晞想要試一試的期待的目光,阻止他,“小娘子也一定不希望有人為了她而死去。”
“那現在只能等了。”單晞看著鐘離權的眼睛,得到是同樣的答案。
……
夏嬙嬙拼命睜開了眼睛,她發現自己站在現代的大街上,還舉著手機。
不待她高興,就有壞消息涌來,電話里傳來陳嘉銘的聲音:“嬙嬙,你不必勸我了,我已經下定決心去整容了。”夏嬙嬙想起這是哪一天,來不及為自己回來慶祝,就慌慌張張地跑去了嘉銘的樂器店。
“嘉銘,不要去,求你了!”夏嬙嬙看到走出店門的的嘉銘,邊奮力向他跑去邊大聲哀求。嘉銘回頭看到夏嬙嬙,也跑了,夏嬙嬙跑到路口,紅燈阻了她的去路。
“對,賭一次!”夏嬙嬙看著車輛少的街道,抬腿向對岸跑去,一輛拐彎的面包車疾馳來,夏嬙嬙雙手擋住臉準備迎接著一切……卻意外的沒有痛楚。
“嘉銘,不要去!”嚇得不能說一句話的夏嬙嬙分明聽到自己還在哀求,她向后面看去,看到自己沿著路邊跟著嘉銘跑,她朝對面的嘉銘大喊著。不錯,這才是事實,她沒有勇氣做出那種傻事。
“謝謝你,嬙嬙。”久違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暖人心。夏嬙嬙回頭,正看到她想念許久的嘉銘,路間行駛的車穿梭在他們兩個的身體,“謝謝你會為了我這么做。”
夏嬙嬙想哭卻流不出眼淚,她伸出手想感受嘉銘溫度,想再摸摸他的臉。嘉銘笑著繞開她的手,向他的店走去,滿心失落的夏嬙嬙在后面跟著,他們在緊縮的門前停留。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嘉銘看著夏嬙嬙,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我是自愿為你改變,我也沒有想到會出那樣的意外,對不起。”
聽到這份道歉,夏嬙嬙感覺到淚水仿佛倒流到心里,正在煎煮著她那顆本該內疚的心。“如果我被車撞了就好了。”夏嬙嬙心里想著,她不能原諒自己。
嘉銘無奈地笑了,他能聽到那句心聲,即有感動又有驚恐,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到如今夏嬙嬙依舊沒有醒來的原因。她是被愧疚的桎梏捆鎖,被傷心這間密不透風的囹圄圍困,逃離這個地方的鑰匙已經被她丟棄。嘉銘是要帶她出去的。
他們相對無語,周圍的時間在快速的飛轉,日日夜夜在幾杯茶的時間就流逝掉。
每個黃昏都能看到一頭長發的穿著高中校服的夏嬙嬙充滿期待的來店前,然后沮喪地離開。
終于在一天,店門開了,不抱期望的夏嬙嬙看到不在上鎖的門,露出了明媚的笑臉,沖進了店里。嘉銘看著身邊的夏嬙嬙,見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他嘆了口氣,也走了進去。待在門口的夏嬙嬙不想再經歷那一天,永遠不會忘的一天。
嘉銘看到是自己的表弟在擦拭著古箏,夏嬙嬙小心的詢問:“請問這家店的主人去哪了?”
表弟一臉哀傷揮之不去,看著眼前的小人兒,表情由疑惑到恍然大悟:“是你!”表弟突然變得很生氣,大叫著:“你是讓我表哥去整容的狐貍精是不是!”嘉銘看著被嚇到的夏嬙嬙,手緊握成一團。
“他去哪里了?”夏嬙嬙感覺得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不愿意相信。
“死了!死了!你滿意了!”這對夏嬙嬙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我表哥因為你死在手術臺了!醫院不承擔過失,表姨夫傷心加生氣,住院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夏嬙嬙踉蹌了一下,嘉銘想去擁抱她,卻撲了個空,他不能像以前一樣去安慰她了。他看到她絕望的眼神,心如刀割。夏嬙嬙哭著向外面跑去了。
嘉銘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店里,看著門口的夏嬙嬙,他只能說一句:“對不起。”夏嬙嬙終于說話了:“不要在向我道歉了,你表弟說的對,就是我害你家破人亡。”說完她就向,嘉銘生前他們常去的那條小河邊走去。嘉銘再走后方半步跟著,這讓夏嬙嬙心里很不是滋味。
河邊還站著那個中學生夏嬙嬙,她止不住哭泣,用哭得沙啞的聲音說:“我恨你,你騙我!你說永遠照顧我的,你卻先離開我了!”聽到以前自己那無知的抱怨,夏嬙嬙如果有感覺肯定要臉紅了。
嘉銘站到那個大哭的夏嬙嬙身邊,明知道不能觸及,他還是想用手為她拭去淚水。
“不要管那個人,她才是最大的罪惡的源頭!”看著這樣包容自己的夏嬙嬙,她甚至不能容忍了,向遠處跑去。
“可是我就是愛著這樣孩子氣,敢愛敢恨的你啊。”嘉銘看著眼前目光沒有焦距的夏嬙嬙,溫柔的說。他像以前一樣在夏嬙嬙的額頭留下一個她感覺不到的吻,然后去追那個跑走的夏嬙嬙,他要在最后時刻帶回她,不然她就會永遠消失了。
追上來的嘉銘苦口婆心勸起夏嬙嬙:“嬙嬙,離開這里,回去吧,你在這里也是于事無補,那些事已成定局。”
“你還走嗎?不走了吧,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吧。”夏嬙嬙不理會他,只在乎他的去留。
“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我要每天都看見你。”
“會的,只要回去在這一世找到我,我會加倍愛你。”嘉銘永遠是那么無所保留的付出。
“我不要帶著對你的愛去愛別人!”
“那不是別人,那就是我,連樣子都也沒變……是我太自私了,把我們的回憶都給了你一個人。”
“嘉銘……”
“我很愛你!嬙嬙,比你想象的還要愛得很多很多很多……”嘉銘漸漸變得透明,夏嬙嬙伸出手去抓他,卻怎么都碰不到他。
“不要走!”夏嬙嬙無可奈何在揮舞著手,就是抓不住他。
“一定要找到我!然后再愛我一次,讓我也感受到你的很多很多很多的愛!”嘉銘消失了。
夏嬙嬙看著遠方的紅云漸漸暗下去,她只有說出了一句遲到的承諾“好……”。
在夏嬙嬙的臥室。
“她肯回來了?”東華先生問嘉銘。
“恩,謝謝先生!”佳明站在東華先生的面前,誠懇地說。他回頭看到單晞守在夏嬙嬙身邊,安心的笑了。
“舍不得了?”東華先生依舊是超俗的微笑,他感受不到所有的感情。
可是嘉銘,死去很久的嘉銘,還是那么難以割舍愛情。
“說舍得,我很虛偽是不是?不過,遲早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我相信,她不會負我!”嘉銘那堅定的眼神在東華先生眼里只不過是凡人的執著,“謝謝先生,讓我可以無悔離去!”
“嗯,去吧。”東華先生長袖一揮,嘉銘在房間里消失了。
難以安心的入睡的單晞感到夏嬙嬙的手在動,他立刻醒了,緊張的看著夏嬙嬙,卻發現她的枕頭都被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打濕了。
“嘉銘……”夏嬙嬙夢囈。單晞聽得清清楚楚,她在喚別的男人,他只感覺到像是心上被扎了般刺痛。
“劉鴻!劉鴻!小娘子醒了!”單晞大叫這熟睡的劉洪,驚得劉鴻直坐了起來,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的時候,就立刻跑出去煎藥了。
夏嬙嬙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床前圍著一群人,單晞在最前面,看到他血絲充滿眼睛,她就知道自己一定睡了好久,他一定守了好久。
夏夫人十分開心,吩咐著:“長歡長笑去打些水來。彩繡去吩咐廚房準備些粥來。其他人先離開,讓小娘子先休息。”
單晞還不想走,夏夫人拍拍他的肩膀,勸著:“單晞,你也先去休息吧。讓嬙兒可以好好洗洗,好好休息。”
“好。”單晞放下了夏嬙嬙的手,夏嬙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一直在他手中,她看著他安慰的笑容不禁臉紅了。
“嬙兒,你要好好休息,東華先生說你醒了就會好了,腿不會痛了。”夏夫人看著臉蛋紅紅的夏嬙嬙,還是有些擔心,“你是不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啊?沒有了,娘。”
“好了,好好休息。”
夏夫人還想答謝東華先生,轉身已經不見了他老人家,就問還在這里的鐘離權:“鐘離公子,你師傅呢?我還想好好酬謝他老人家呢。”
“夏夫人,師傅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過師傅曾囑咐我好好照看小娘子,如果有什么狀況他老人家會回來。”
“這樣啊,怎么走的那么急。”夏夫人帶著鐘離權離開了。
夏嬙嬙在想著剛才的夢,那么真實的對話,他真的來找她了。她想把枕頭墊高一些,卻摸到枕頭底下的信箋,她拿出來看,卻不見信封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