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離后堂休息地方最遠的,怎么做,做什么,是任誰都發現不了的。況且還有守夜的家丁被罰跪。
暗夜中的蒼穹,在夏季,似是深藍的墨水滴入清水中散開后,那或深或淺的藍,白云輕飄在天際,時時攔住一抹月光。
寂靜,夜的靜謐,只聽得蟬在鳴叫。
這樣美妙的夜,突然插進來不和諧的叫喊聲“啊!”,夏嬙嬙被流云推倒在地上,手肘受到重擊。流云聽到那聲尖叫,心里很是得意,轉身關門。
硬邦邦的墊子就在夏嬙嬙的腦邊,于是她拉了過來,舒服的蜷著,準備睡了。流云見狀,怎么會輕易放過她,便蹲在了她的身邊,輕聲喚:“小娘子,老爺要你在這里罰跪!”
“疼!”夏嬙嬙感覺到流云來攙扶的手不安分的掐了她。這疼痛驚醒了她,側過頭只見到流云在得意的笑。
那邪惡的面容嚇得她直接坐了起來,向后挪了挪,她不會忘了就是這個瘋女人把自己推入河里。
“小娘子,老爺……”不等流云重復,夏嬙嬙拉了墊子在身邊,高傲的抬起頭打斷了她:“我知道了!”
這次栽在她的手里,夏嬙嬙自認倒霉,轉身就要跪在墊子上。流云卻把手放到了墊子上,那邪惡的笑容加深了。
“怎么,我爹可沒說不能跪這個吧!”夏嬙嬙費盡力氣不能動墊子半分,十分憤懣,卻還是執著的搶著墊子,不然她不知道這一晚能不能熬下去。
流云感到搶奪的力道越來越大,突然放手,使得夏嬙嬙向后倒去,腦袋直直撞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小娘子,你沒事吧?”流云虛偽的關心著。
怒不可遏的夏嬙嬙翻身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流云。流云抬頭微笑著看看夏嬙嬙,又低頭看著那個墊子,用手拍了拍,假惺惺的說:“小娘子,這個墊子我看挺軟的,您不必擔心跪一晚會出問題……”
夏嬙嬙最討厭虛偽的人那張偽善的面孔了,就將墊子踢到了祖先靈位前,二話不說跪了過去,全然不理睬流云的念叨。
結果她還是度過了前世今生最難熬的一晚,流云絲毫不給她休息的機會,每到她打瞌睡,流云總會想法弄醒她。對于這種假借權勢的毒婦,她早在心里罵了她千百遍。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流云才放過她,高興地回房去睡覺了。夏嬙嬙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沿著墻邊一點兒一點兒走了回去。
“蔓芙……”終于回到了屋外,虛弱的呼喊,卻沒有一個人回應,想來是他們還未得到準許回來。想到這,她覺得對不大家,都是自己貪玩惹了這場大禍。
“三娘子……”夏夫人身邊的彩繡急急趕來。此時,夏嬙嬙曲著腿,扶著門,已經不能向屋中邁出一步。
夏嬙嬙回頭望到彩繡,依賴性的向她伸出手,腿像是沒了知覺般,就要癱軟在地上。彩繡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了她,用盡力氣扶著她慢慢走向一樓的內堂。
夏夫人知道夏嬙嬙身邊侍候的人跪了一夜,已是自顧不暇,不能立刻照顧她,便差了最信任的彩繡來侍奉。
這平時幾大步的距離,夏嬙嬙卻走了好一會兒,每一步都讓她感到酸痛,不想再動。好容易才到了內堂,夏嬙嬙連彎下腿坐在床上都要伸出一只手去撐在床上。
“小娘子,你先不要動,待會兒熱水來了我先幫你敷敷腿,”彩繡蹲在床邊,小心地幫夏嬙嬙擼起褲腿兒,看到膝蓋發出暗紅色,不緊蹙眉,“這個流云真不懂事兒!怎么就真的讓您跪了一夜!”
膝蓋的傷還是會發出腫脹的疼痛,稍微動一下還會有針扎般的感覺,所以夏嬙嬙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婢女提著熱水進了來,正走向屏風后的澡桶,被彩繡攔了下來:“你先把水和漢巾拿來這里,我要用熱漢巾給小娘子敷敷膝蓋。”來送汗巾和熱水的婢女看到夏嬙嬙那紅腫的膝蓋,眼里盡是憐憫和疼惜。
“嘶”當彩繡把熱巾鋪到膝蓋處,她還是感到難忍的疼痛,發出痛苦難耐的聲音。這可驚得彩繡立刻取走了汗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沒事,你繼續弄,熱巾敷著還舒服些。”夏嬙嬙寬慰道。彩繡這才敢繼續做。
為了忽略疼痛感,夏嬙嬙也關心那些仆人是不是像她一樣,連走路都成了一件艱辛的事情,她問站著的婢女:“我院里的人怎么樣了。”
“小娘子不必擔心,老爺上朝前讓他們都回去了。”婢女皺著眉頭,努力不去注意膝蓋。
“彩繡,你可知道蔓芙有沒有事?”滿腹不可能回來了都不來看看她,不來告訴她一切安好。
彩繡隔著汗巾,輕輕按摩膝蓋,抬頭看了一眼夏嬙嬙,壓低聲音說:“蔓芙和蘇冽從昨夜就沒有回來,老爺還不知道呢。”
夏嬙嬙瞟了一眼低著頭的婢女,駝著背,湊近彩繡問:“有沒有去找啊。”
彩繡放下了手中的活,看著夏嬙嬙,說著聽來的閑言碎語:“聽流云說,早間那二人好上了,如今怕是私奔了,早跑遠了……”
“胡說!”她當初怎么就沒看出來這個流云不僅心眼壞,還是個碎嘴子,一激動就動到了膝蓋,“哎呀!”。彩繡顧不得說話,連忙又把熱巾敷上,用高超的按摩技術幫夏嬙嬙緩解疼痛。
從未對下人生氣的小娘子發火了,這聲尖叫嚇到了站在一邊的婢女,夏嬙嬙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昨天是單晞送我回來得?”她也不確定昨夜的事是不是真實發生了。
婢女看著夏嬙嬙,小心地回答:“是單家四少爺送您回來的,好享手臂還負了傷。”
“是真的。”夏嬙嬙在自言自語。
“是真的!”彩繡將熱巾浸泡在水中,念叨著,“老爺似乎氣壞了,都沒有留四少爺喝杯茶就讓他走了。”
夏嬙嬙那暴露在空氣中的膝蓋又在隱隱作痛。她已經不能迫使自己忘記膝蓋的疼痛,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躺了下去,不想再理任何人。
彩繡擰熱巾的滴水聲,婢女走出去換熱水的腳步聲,所有的聲音都漸漸淡出。她盯著帳頂,一些個模糊的場面漸漸清晰,是單晞一手環住她一手抵御敵人的場景,那時候的他英雄氣概盡顯無遺,到有著別樣吸引人的魅力。“師傅就是師傅,那么厲害!”一想到那個英雄救美的場景,她就感到熱血澎湃。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睡了過去,夢里,她在等紅燈,看著馬路對面一個男子跑走,她著急,卻不能穿過車流追去……
然后變成在一間古建筑中,柴榮霸道的對她說“你是朕的妃子,不可以愛上別人!”
“小兔子……”空擋的黑暗空間,傳來虛弱的聲音,“不要做皇妃……”
……
“不要!我不要做皇妃!”那種驚恐伴了她幾生幾世,連做夢都是心碎的痛處,她從夢里喊到現實。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帳頂,窗口光線很強,應該是晌午了。
“我的命運,命運開始了嗎?”夏坐了起來,腿還是鉆心疼,“我該在這里等待命運的降臨嗎?不如我逃吧,逃到一個誰都碰不上的地方,慢慢過了今生,或許我就可以躲過一切厄運。”
“三娘子!三娘子!”彩繡急匆匆的跑來,見到夏嬙嬙坐在床上,二話不說就去攙扶,“老爺回來了,發了好大的火,正找您呢!咱們快去!”不等夏嬙嬙反應就將她攙下了床……
彩繡在夏夫人身邊那么久,何時像今天這么失態過,定是真的發生了大事件讓她如此急切。因此夏嬙嬙也不敢懈怠,忍著痛,緊跟著彩繡的步伐向前院會客廳堂走去。
才到院子,遠遠就見著屋里屋外跪了一地的仆人,還未踏進大廳,就聽到夏父怒氣沖沖地大喊聲:“……氣死我了!你們這群廢物!……”夏父都喊破了音,想來是罵了好一會兒了。
怎么如此氣憤,夏嬙嬙能感到是禍不單行的兆頭。
冰雁跪在門外,抬頭看到夏嬙嬙來了,又閃躲著她的目光低下頭去。冰雁眼圈發黑,眼睛充滿血絲,想來昨晚過得不比她好到哪去。
見如此陣仗,夏嬙嬙扶著門框,對彩繡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邁門檻進屋去。夏父負手背對著門,不時在嘆息。
夏夫人先看到了被彩繡攙扶著的夏嬙嬙,心疼她腿腳不便,示意身邊的侍女去幫忙。這被夏父瞧見,怒火迫使他不能冷靜,他推開侍女,跺著大步子走到夏嬙嬙面前,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就向外面走去,竟連彩繡的手都掙脫了。
夏嬙嬙就這樣被拉著,一瘸一拐地隨著夏父出了屋子。
見這樣的情境,可把夏夫人嚇壞了,大叫著“老爺!”也追了出去。程伯怕出事,吩咐著幾個人在這盯著這些“罪人”,自己也追了去。
那一行“問罪的”、勸解的、看戲的人都涌進了夏家祠堂外面,不管心里怎么想,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夏父用力甩開夏嬙嬙的手,夏嬙嬙一個不防跌坐在地上,一陣劇痛感覺鉆到了她的腦子里。
所有人都驚了,站在一邊的夏夫人都不曾見過夏父這樣對待夏嬙嬙,彩繡看看夏夫人,又瞄著夏父的臉色,還是放棄了去扶夏嬙嬙。
“阿嬙,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夏父看著一個無字靈位,不由得悲從心生。
夏嬙嬙抬頭看著夏父,很是好奇,怎么和我道歉。
夏父看向夏嬙嬙,沒有了剛剛的盛怒,只剩下悔恨:“是我對不起你,阿嬙,我沒有照顧好嬙兒。”
那眼里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愛,父親對女兒的疼惜。夏嬙嬙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也明白了這次自己到底多傷他的心。
“爹……”
“你不要叫我爹!”夏父指著夏嬙嬙,叫嚷著,“你哪里還把我這個爹放在眼里!你若是……”看著一臉無辜的女兒,他又不忍痛罵她:“是我的錯啊,是我太寵你了……”
見著夏父軟了下來,夏夫人才敢勸解:“老爺,嬙兒昨個跪了一夜,該罰,也是罰夠了吧。”
“哎呦,是呀,”門外一直看好戲的三夫人柳姨娘,這時踏進了屋子,假好心也勸著,“咱家小娘子不會做那些傷風敗俗的事,都是不知情的外人瞎傳,那些謠言不足以讓人相信。”
柳姨娘是最不待見到夏嬙嬙的了,如今是在夏父面前顯示她的關心,或是來嘲笑她,亦或是來添油加醋。總之夏嬙嬙不會相信她會來幫自己。
“小娘子,還是先起來吧。”柳姨娘說著就要去扶她。
夏父厲斥柳姨娘:“誰允許你進來了!出去!”
驚得柳姨娘攙扶的手立刻收了回來,她看看夏父,知道自己觸了霉頭,又這樣被訓斥,臉上的表情也是尷尬、不自在,她轉過身要離開,可是看到屋外的仆人,她定會被笑話,她又轉了回去,就看到一邊的大夫人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又看看坐在地上一臉得意的夏嬙嬙,咬咬牙,低著羞紅的臉轉身離開了。
“你要陪著老夫人要去寺廟住些時日,什么話該說,什么話該藏總知道吧。”在柳姨娘踏出屋子前,大夫人拿出威嚴來叮囑。柳姨娘雖然不痛快,這也不敢不聽。
“你知道外面把你說成什么樣了嘛?”夏父看著夏嬙嬙,眉頭緊蹙,“說夏家三娘子晚上和男子出來飲酒作樂,單家四郎因三娘子又和別人好上了就與那個男人吵起來了,還說什么小娘子舞技堪比……”
“爹啊,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你知道的。”夏嬙嬙這才明白發生了什么,就這么點事兒,她還以為天要塌了呢。
“可是外人都是這么看你的!”夏父見她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為她著急。
夏嬙嬙仰起頭看著夏父,不以為意:“爹,那些人怎么看是他們的選擇,我們何必去理他們,自添煩惱呢?”
“你!”夏父認為夏嬙嬙是不知悔改的嘴硬,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夏嬙嬙趴在了地上,腦子都是蒙的。
夏夫人和彩繡都驚呆了,這是對夏嬙嬙萬分寵愛的夏父嗎?夏夫人讓彩繡去扶夏嬙嬙,自己走到夏父身邊,含淚說:“你這是做什么……”
夏父瞪了夏夫人一眼,說了句傷人的話:“不要你來假好心。”
彩繡見夏父沒有阻止自己,就扶著夏嬙嬙坐了起來。夏嬙嬙依靠著彩繡,現在是膝蓋痛,臉頰也痛,她不敢再說話,再惹得夏父要是對她施以家法怎么辦。
“我知道,你恨我,”夏夫人聽到夏父冷淡的語氣,不免傷心,“我也恨自己,如果死去的是我,今天嬙兒就不會是如此下場。有阿嬙在,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親生女兒……”
夏父也覺得自己似乎言語不當,但就是不松口:“你明白就好……彩繡,扶大夫人回去。”
彩繡看看無動于衷的大夫人,她也不放心夏嬙嬙自己在這里。
“怎么!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夏父踢開了彩繡的手,夏嬙嬙見夏父如此是非不分、不明事理,雖氣氛也不敢在說什么,畢竟人都走了,就不會有人因為她而受到牽連。
大夫人見狀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討厭自己,便給了夏嬙嬙一個安慰夾雜著慚愧的眼神,不再理夏父,就離開了。彩繡在后面緊緊追去。
夏父向祠堂外走去,走到門口,吩咐著程伯:“將三娘子鎖在這里反省,等她意識到自己錯了,再放她回去……將那些沒用的廢物都賣了去。”
夏嬙嬙聽到最后一句,又被一個驚天雷劈中,什么廢物,是冰雁他們嗎?冰雁曾對她說過,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人販哪里了,她從那里出來了是幸運的,縱使自家的主子太苛刻了,她也絕不想再回去。
祠堂的門被緩緩關上,夏嬙嬙跌跌撞撞地趕到了門前,一只手擋在門縫間,抓住了門外的夏父的衣袂,苦苦哀求:“爹,不要賣掉冰雁他們啊!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錯了!都是我的錯!”夏父背對著夏嬙嬙,揮揮手示意程伯,程伯將夏嬙嬙的手拽開,夏父頭也不回地走了。
“爹!你不答應我就一輩子跪在這不起來!”夏嬙嬙跪在門前,威脅道。程伯看夏父不理睬,徑自走去,搖搖頭,嘆惜:“小娘子,老爺……”看著比夏父還倔強的夏嬙嬙,他知道她不會聽自己的,就把門關上了。
鎖孔鑰匙拔出的聲音傳來,夏嬙嬙依然不肯放棄,對門外的程伯說:“程伯,你去告訴父親,我是不會向他妥協的,如果他不答應,我是不會起來的。”
“哎,小娘子這又是何必呢?”程伯的腳步越來越遠。
屋外的光線越來越暗,夏嬙嬙是又累又餓,這招苦肉計顯然沒用,程伯從傳話回來就一直在勸夏嬙嬙不要再固執。
“程老頭,我這找你呢,那幾個人賣那么便宜,不是有病吧,我得先檢查檢查。”屋外傳來人販子的聲音。
夏嬙嬙驚慌了,怎么還是這個結果,這時候不應該夏父原諒他們,來個大團圓的結局嗎?
“你怎么把人帶來這里了……”程伯訓斥著帶來人販子的仆人,又要帶著人販子回去前面。
“程伯!你不要聽父親的!程伯!”夏嬙嬙拍著門,想引得離開的程伯注意,她大叫著,卻沒有人再理她。
人販子也聽說了夏家三娘子的事,清楚那里關的是誰,痞氣盡露無遺,打趣道:“怎么,你們還留了一個關著。”
“要知道向我們這人家的仆人,再轉手你可以賺不少錢吧。”程伯真不想和這種人來往。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這種市井小人,您可得原諒著,別生氣啊。”人販子彎腰哈氣給賠不是,只求賺上一單賺錢貨。
夏嬙嬙不見有人理她,留下了驚恐又愧疚的淚水,她順著門癱坐了下去,膝蓋的疼痛愈發的強烈,她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漸漸模糊。“咚”她倒在了地上,頭重重撞上了地面……
那些人的慘叫聲,求饒聲似乎清晰地在夏嬙嬙耳邊浮現“老爺,放過我們吧!”“三娘子,你救救我們啊!”
那些聲音折磨著她的心,快要把她的心攪碎了。
程伯處理了最后一件事,連忙趕回來。他打開門就見到夏嬙嬙躺在地上,眼神空洞,也不看他。他示意身邊的婢女去扶起夏嬙嬙。
夏嬙嬙打走婢女的手,不要起來。婢女跪在地上,伸出手不知道該怎么做。
“小娘子,您怎么還不明白,老爺是不會留下害了他的心肝兒寶貝的人的。”
“是我害了他們啊……”夏嬙嬙心痛萬分,她還抱有一絲期望:“程伯,告訴父親,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讓他放過那些人。”
程伯也心疼那些人,可是無法改變夏父的決定:“三娘子……老爺說,自從您由他們照顧著,性子就野了,從大家閨秀變成了……哎,老爺還說,得讓您失去點東西了,那樣您才會認識到錯誤……”
“可他們不是‘東西’啊。”夏嬙嬙有氣無力的說,她豆大的淚滴打在地面。接著她再堅持不住,就昏了過去。
直至轉天中午,夏嬙嬙才蘇醒來。
彩繡就坐在床邊,正給她擦拭臉上的汗水,見她醒來,辛苦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扶我起來吧。”夏嬙嬙要看看冰雁和蔓芙準備了什么吃的給她。彩繡攙著她坐了起來,見她東張西望,找的什么彩繡很清楚。
沒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夏嬙嬙還是不能相信:“怎么了,都這時候了,蔓芙怎么還沒有送來吃的,彩繡,你去催催吧。”
“三娘子……”彩繡站起身,行了大禮,“大夫人怕您無人照顧,就差了兩個人來。”這時,兩個婢女走了進來,一個清瘦的女孩提著水,另一個微胖的女孩端著盆子,都小心的走了來。
看著三個人跪在地上,這是在逼她承認事實,好吧,她沒有他的父親那么冷血:“起來吧。”
簡單梳洗了一番之后,彩繡趁著飯菜還沒有來,要和夏嬙嬙聊天驅散她的不快。
“三娘子,她們還沒有名字,你給取個吧。”
夏嬙嬙笑著看彩繡,明白她的用意:“隨意,都好。”
彩繡認真地看著二人,打趣著:“聽到沒有,小娘子給取的,你‘隨意’,你‘都好’,記住了?”
“記住了,謝小娘子賜名。”二人行禮謝道。
夏嬙嬙終于發自內心地笑出聲。
她不是這個意思,彩繡怎么會不知道,這是逗她呢。至此彩繡這才放心了。那個微胖的婢女也笑出了聲,引得夏嬙嬙的注意,她便嚇得深深低下頭,躲避著夏嬙嬙的目光。
清瘦的女生站在那里,低著頭,并不多言,成熟穩重,十分守規矩;微胖的女生年齡稍小一些,似乎不是甚懂規矩,總在用眼睛打量著夏嬙嬙,一副活潑機靈的樣子。
“年長的就叫長歡,那個胖胖的,就叫長笑。”微胖的長笑聽到“胖胖的”三個字,撅起了小嘴,不一會兒又一臉常態,隨著長歡謝主子賜名。
夏嬙嬙當然沒放過長笑的小動作,叫她得來這個開心果,今后倒也不會枯燥無味。
這二人是貼心的大夫人仔細選來的,既不會讓她重蹈覆轍,又讓她感到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