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夢境一般,剛剛還在冊封大典上,我站在尹陌的身旁,接受眾人的朝拜。只一晚的時間,我被帶出皇宮,尹陌受了劍傷,一切都亂了套。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時分。我周圍一片漆黑,只有一堆已經燒完的柴火還在冒著煙霧,前方的山洞透著亮光,聽得到流水叮咚的聲音。我站起身來,舉起地上冒著煙的火把,用力的吹出火苗,借著火把微亮的光,仔細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應該是一個荒廢很久的山洞,聞得到樹木枯爛的腐敗味,還有空氣不流通的酸味。四周的山壁上都是攀爬生長的植物,由于沒有太陽,生長的不太好,萎縮的攀在山壁上。前方山洞依稀有著亮光,我慢慢的走過去,才發現竟是一個懸崖。沿著山洞的旁邊是崎嶇的羊腸小路,四周的樹木很好的擋住了這個山洞。我熄滅手中的火把,撥開擋在洞門的植物,順著小路慢慢的走,大概走了一回,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廣袤無邊的草原。離山洞最近的地方有一片天然的湖畔,我望了望四周,沒有發現劍漠,但又不知該往哪里走,逃是逃不了的,萬一惹怒了劍漠,引發了他走火入魔,那我就更別想離開了。我只好作罷,坐在湖畔邊望著一覽無際的湖面陷入沉思。
“殤兒……”一陣風聲,還沒有看見人,就聽見劍漠緊張的聲音。接著,我便沉沉的落入一個懷抱之中。
我掙扎著,從劍漠的懷里出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劍漠失而復得的笑容。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著他。
劍漠還沒有消停下來,又把我抱在懷里,我努力的掙扎都沒有用。
“我還以為你離開了,原來你在這里。殤兒……不要離開我,好嗎?”劍漠哽咽的說著,我頓時愣住。這種感覺好象在以前出現過,那時,我為著尹陌的事情煩悶不已,有一次劍漠喝醉了,也是這樣緊緊的把我抱著,哭著讓我不要離開他。一轉眼,兩年多時間了,如今再遇到同樣的畫面,我的心境卻發生了變化。
三年前,劍漠把我帶離了王府,從那時起,我和他就有了關聯。我不斷的回憶著以往,每次我不開心、難過時,都是他陪著我。我還自私的要求他不要離開,要永遠陪著我。我總是輕易的把悲傷展示在他的面前,完全忘記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當初無意識的一句話,竟被他當成是承諾,所以他才會愛上我。原來造成這一切的,是我的懦弱,是我太需要別人的關懷,于是讓劍漠以為,那是愛情。
“我在這,沒有離開,放心吧!”我輕輕拍打著劍漠的后背,對于我,我何時才能狠下心來。
“你不能走,這里才是我們的家!殤兒,不要走,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回去了,那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和我一起留下來。”劍漠一直不停的說著,卻把我說的越來越糊涂。
我仔細的看著四周的環境,如果沒有猜錯,這里已經是邊疆了。這條湖……難道是班達拉姆?我從劍漠的懷里站起來,一處都不落的認真的看著這里,熟悉的草原,熟悉的湖泊,熟悉的山洞……天啊,這里正是上一世拓跋揚與拓跋烈作戰的地方!而這條河,正是草原的母親河——班達拉姆!
我震驚了,經歷了上千年,沒有想到我還會回到這里。上一世發生的種種,紅塵臨終時的抱憾,殘陽如血的湖面,此刻清晰的閃現在我的腦海里。
“塵兒,你看,這條湖,依舊還在流淌著。而我們,也終于重逢了!”劍漠拉著我的手,指著湖泊,欣喜的說著。
“你……你剛才喊我什么?”我顫抖的身體,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你忘了嗎?我是你的烈哥哥啊,塵兒……”
“轟……”的一聲,猶如晴天霹靂般。我僵直的身體站在班達拉姆湖邊,原來,劍漠真的是拓跋烈轉世。
周圍的環境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山洞消失了,從地面破開一個裂縫,一個古老的部落遺址緩緩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班達拉姆泛著神奇的光芒,天邊的太陽此刻發出炙熱的光芒,一縷光閃耀在遺址上,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這是……”我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就是我們的家——拓跋族部落!”劍漠上前,放眼望去,氣勢磅礴的拓跋族雖然此刻只剩下遺址,卻絲毫沒有半點頹廢的樣子。黃沙掩住的地方,被一陣風吹過,露出嶄新的一片土地。古老的大門被紅漆封住了,顯示出神秘的樣子。
“塵兒,只有打開這扇大門,我們才能回家。而打開大門的秘密,只有你一人知道!”劍漠耐心的向我解釋,“當初是你的父親——拓跋族的大長老封鎖了拓跋族,才不至于被外人找到,所以才能一直流傳下來。而你父親封鎖拓跋族的方法,是你們家族一直守護的秘密。所以,這個世間上,只有你才能重新打開大門,消除千百年來拓跋族被封鎖的印記。”
我遙望著拓跋族悠遠的部落,回想著從前一起生活的拓跋族人,拓跋族長,那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七個男孩,我的父親……還有那個永遠不能忘懷的痛苦回憶。
“緣聚緣散緣如水,背負萬丈塵寰。”這是古玄仙人讓我牢記的一句話,說是要猜透里面的涵義,才能打開山洞。如今,紅漆上印著這一句話,經過千年了,還是那么清晰。我想起弒情玉佩,玉佩里藏著的一副地圖,正是拓跋族部落的地圖。原來,老天早就安排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就等著我們自己找到。
我撫摸著紅漆,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父親,千年前,你為了保住拓跋族,不惜用自己幾十年的修為布下這個結界,如今,千年過去了,女兒終于回來了。今日,女兒終于可以重新打開大門,打開拓跋族千年的印記。
“塵兒,你知道怎么打開大門了嗎?”劍漠不明究地的看著我奇怪的舉止。
“這是父親用他幾十年的修為布下的結界,是天罡五斗陣法中的——掩訣。只有擁有同樣修為的人,且能參透紅漆上的密語,用天罡五斗陣法的——失卻魅魔,方能開啟結界。只是,這個結界是破不了的,而且……”我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劍漠趕緊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著紅漆上的密語。
“天罡五斗陣法中的失卻魅魔,是極其具有殺傷力的法術。我體內雖然有著紅塵全部的功力,卻還是不能完全克服失卻魅魔的魔障,如果輕易打開了結界,恐怕整個拓跋族都會遇到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呵呵……拓跋族只剩下我們幾個了,滅頂之災怕什么?”劍漠笑開,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滅頂之災,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整個部落……”我緩緩的說出口,“只怕,拓跋族會真正的消失,完全的消失!”
“什么?”劍漠終于清醒過來,不置可否的看著我。
“所以,你還要繼續解開封印嗎?”我沒有看他,望著那密語,心中早已有了抉擇。
“是不是有什么解決的辦法?長老不可能不讓我們進去的……”劍漠還是不肯死心。
“為了防止拓跋族的秘密被發現,父親他……或許最壞的打算就是同歸于盡!就算讓拓跋族永遠的消失,也不能允許被外人發現!”我閉上眼睛,父親,如果你在天有靈,原諒女兒的謊言,如果我輕易的打開封印,只怕尹陌的危險會更大。而劍漠,也會完全的入魔,那時,怕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消滅成魔的拓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