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末拎起天賜,道:“下一次知道早起床、帶上寶劍了嗎?”
被拎在半空中的天賜點了點頭,道:“下次再不敢了,請師叔饒過這一次吧。”
天賜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都在懷疑這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口,自己什么時候軟弱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是當初在萬靈同淵下,在雪妖面前,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恐懼過。
武末松開了手,“乓宕”一聲,天賜落在地上,由于雙腿被嚇得發軟,竟是跪在了地上,此刻他的樣子,或許才更像是一個廢物吧。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即使再怎么困難艱險,他也會鼓足了勇氣為自己打氣。可是現在,他竟然恐懼得一點兒反抗的意識都沒有了,可憐得不如一只搖尾乞憐的落水狗。
武末一甩頭,懶得看跪在地上的天賜,大著聲音道:“下一個,李如陰對武蒼風。”
聲音喊到處,李如陰身影一閃,如一株玉樹在風中傲立,緊握手中仙劍,雙目無神地盯著對方。蒼風走到中間,先扶起一身癱軟的天賜,道:“易師弟,師傅這幾日心情不好,你千萬別記在心上,他老人家平時對待弟子都是極好的。”
天賜經他這么一扶掖,身上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點兒力氣,周圍凝固的景致漸漸活動了起來,他那被凍住的心也漸次有了活力,他用手抹了抹被虛汗沾濕的睫毛,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一絲溫暖直從心底泛出,這樣的感覺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雖然是那么的親切,可是天賜心底卻十分排斥這種感覺,因為他知道,這是只有弱者才會體味到的感覺,他不想成為弱者。
天賜站起來,推開了蒼風扶住自己的雙手,那一刻,他的眼神憤怒到了極點,體內無盡的力量在身體內來回激蕩,他每走一個腳印,便是一個深凹的土槽,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無奈,第一次這么軟弱。默默走回隊伍末尾的天賜雙拳緊握,骨節被捏得“咯咯”作響……
蒼風對著李如陰行了一禮,道:“還請李師弟賜教。”
李如陰冷哼一聲,道:“來吧。”
蒼風足尖輕點地面,行動處,風一般卷地而來,一拳擂過來,有如千鈞重錘,李如陰身子一斜,避開了這一拳。蒼風化拳為掌,一連串掌影直向李如陰胸膛打來,去勢甚猛。李如陰面色不變,雙足離地約十幾公分,像被風吹起的落葉一般向后退去,他抬起右手,在身前虛畫了幾下,頓時一個血色八卦圖形在身體前方成形,并且迅速轉動。那些打來的掌影竟然被這個血色八卦吸收,隨后又從血色圖騰中激射而出,反方向去攻擊蒼風。
蒼風一素覺得這個李師弟功法詭異,但是威力超常,雖然累次比試他都輸給了自己,并且輸得看似合情合理,可蒼風隱隱感覺到他并未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而且他還在有意隱藏自己的實力,盡管如此,他使出的招術都帶了幾分邪異。而這一點,身為無為山一脈首座的武末卻從未提及,那么,這個李師弟的真正實力真是高深莫測了,畢竟,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隱藏自己的實力,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
這些從血紅八卦中反射過來的掌影竟不像從前那樣直來直去,而是化為漫天游動的掌影,這些掌影都朝著蒼風站定的位置打來。蒼風把手中的寶劍滴溜溜的轉起來,轉動的地方頓時風聲四起,形成一面盾牌,打來的幾個掌影立刻就被風盾吹散。而有的掌影卻從后面打來,蒼風翻身躲過,左手執劍,右手劍指在空中虛點幾下,那些掌影都瞬時凝聚到他的指端,被他吸入體內。
天賜一直在怔怔地看著天空,咬牙發誓自己一定要努力修行,練到他們那個程度。見蒼風竟然把打出去的真氣再次吸入到體內,他的眼神終于由呆滯而露出幾分羨慕,若是能把發出體內的真氣重新收回到體內,那豈不是省了不少體力,不知道能不能把別人打出來的真氣也吸入到自己體內,要是能那樣,自己還需要怕誰呢。
蒼風知這位李師弟持久力超常,和他比斗需要速戰速決,他便要拔劍,誰料劍才拔出一半,李如陰已經越到身前,只一捏他的手腕,劍又回了鞘。任憑蒼風如何用力,就是推不開李如陰的手。蒼風提起右腳,朝李如陰踹去,李如陰似不倒翁一般偏向一邊躲過了。趁著這片時之機,蒼風的無極劍已經出了鞘,他執劍在手向李如陰刺了幾劍,這幾劍雖然不敢說是劍劍要命,可是若被劍氣傷到,就算不死也要殘廢的。李如陰用劍鞘格開,絲毫不把這些劍招看在眼里。
猛可地,蒼風的劍懸浮在他身前,他的雙手在額前由交叉而分開,隨著他的手勢,無極劍由一把而驟然變為一排。蒼風雙手朝前一戳,這一排劍如離弦的箭一般刺向李如陰。李如陰神色不變,身體貼地躲過。只是這些劍立刻轉彎朝地下刺來,來勢之猛,令人毛骨悚然。李如陰卻絲毫不在意,腳一蹬地,身體立刻騰到半空之中,在空中立定,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下的一排劍再次向自己激射而來。李如陰再次躲過,一排無極劍橫刺過來,李如陰再也沒有要躲避的樣子,只見他左手執劍,橫在身前,那一排急刺而來的劍恰好刺在他那未曾出鞘的劍上。李如陰忍了片時,伸出右手二指,彈在無極劍上,那一排刺來的劍如受大力,被反震了回去。
蒼風的身體抖了一抖,一股又麻又疼的感覺傳遍了全身,顯然李如陰的一彈之力不容小覷。不過蒼風也算得上是這一群弟子中的翹楚了,一身實力更不同于別人,他馬上就立定了身子,手指輕捻,散落于地上的一排劍立刻沖天而起,又合為一把,伸手處,無極劍飛入手中。只見他右手執劍豎在身前,左手二指沿著劍身向上滑動,劍身上立時土色四溢,甚至激蕩處不盡的劍氣。
“天、地、乾、坤,無、極、劍、法”,這八個字從蒼風的嘴中一字一頓地說出來,似乎每一個字都費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惟見無極劍脫手而出,在空中圍著李如陰不斷旋轉,旋轉的同時還在不停地分裂,天空中的劍由少變多,由疏變密,直到天空中都是劍,把李如陰圍得鐵桶一般。
李如陰見狀,嘴邊泛起一抹陰險的微笑,道:“鼠雀伎倆,能奈我何。”這聲音極小,比起漫天劍器的呼嘯聲簡直微不足道。
李如陰咬破食指,幾滴殷紅的血流出來,這幾滴血卻不下落,在李如陰的手掌上浮起來,李如陰把雙手在身體四周舞了幾遍,只見得幾個碩大的血影在李如陰的周圍驟然成形,這些血影漸漸變成人的形狀,通身血紅,面部卻和李如陰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武末看到李如陰使出這等功法之時,面上說不出有多么難看,一雙眼睛所發出的憤怒之光能把人射死。
漫天劍影的包圍圈在漸漸縮小,劍影所激發出的劍氣在空中形成一個土黃色的環形光圈,瑞氣繽紛,盡管在這青天白日之下依舊是那么顯眼耀目。李如陰身遭的幾個血人都向著他站著,這些血人都伸出兩掌,掌上散發出血紅的沖擊波,沖擊波都融匯于李如陰上下折疊的兩手之間,形成一個巨大的血球,這血球所散發出的光芒甚至比武末之前的光球還要明亮。
李如陰兩掌一壓,血球受不了他巨大的壓力,瞬間就破裂,漫天的光波朝四周沖去,血人和漫天劍影都擱不住這浩大的沖擊力,紛紛潰散,漫天的劍影倒飛回來,插入地面,一時間,清脆的刺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周圍的弟子在沖擊力的影響下,都皺著眉頭,衣襟向后飄去。
李如陰站在空中,雙目圓睜,無視著世間的一切,只是從他的臉上看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之色,甚至連一點兒吃力的痕跡都沒有,呼吸均勻,身體平穩。反觀蒼風,他顯然受到了沖擊力的影響,面色有幾分難看,鼻息有幾分紊亂,可畢竟他根基深厚,很快就緩了過來。
武末見此狀況,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一點兒沒有為李如陰這個武藝高強的弟子感到高興的意思。眾弟子看得都呆了,李如陰的實力明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就連天賜這個不知行情的小子都為之喝彩。
蒼風雖然看似落了下風,但總之是勝負未分,修道之人性子又一向要強,怎么可能就這樣甘拜下風呢,他再次催動劍訣,地上無數的寶劍都破土而起,“簌簌”聲接連響起,這些劍飛到空中不斷合并,直至合為一把。蒼風飛上天空,手執銳刃,惟見劍刃前端長出半丈來長的光刃,一劍劍砍向李如陰,寶劍揮動處,周遭空氣盡皆爆裂,李如陰連連后退。蒼風也不留情面,揮動長劍,劍光把周圍三米圍圓的地方弄得跟點燃的鞭炮一樣。
李如陰見情勢不妙,立刻跳出圈子來,眼中終于有了一點兒神色,“提元第八階,你的武功修煉到這個程度了,很好。”李如陰說了這些后,便把手中通紅的寶劍橫在身前,依舊一臉冷漠地注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