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柔雪所料,沒過多久,她便被薛管家接出了地牢,暫時住在聽雨軒。聽雨軒是九王府近似廢棄的一個小院,據說是月無殤曾經的寵妃雨若所居,雨若是月無殤從邊關帶回來的一個女子,后不知因何原因又離開了王府,聽雨軒就再也沒有住過任何人,九王爺也不允許任何人來這里。
可以說這是九王府的禁地,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里都快成了一個被遺忘的所在。所以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院落里療傷,倒也很安靜,每天都有醫女過來為她換藥,西兒也回到了她的身邊,悉心的照料著她,身上的傷好的非常快。沒過幾天,便能下床走動了。
這一日,天氣不錯,主仆二人正準備走出聽雨軒,去呼吸下新鮮的空氣,卻遠遠的看到三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又珠光寶氣的貴婦人走了過來,身后各跟了四個丫鬟。
柔雪還在詫異間,三人已經徑自走了進來。只見西兒迎了上去,行了一個萬福道:“西兒拜見伊妃,洛妃,寧妃,不知三位側王妃前來,未曾遠贏,還請恕罪!”
“起來吧,還是你這個丫頭識趣兒,那幾天沒有白跟著我,不像有些丫頭,根本就沒見過什么世面,當上了妃子還不及一個下人呢,你說是吧,妹妹?”為首的伊妃說完還不忘給洛妃遞了個眼色。
洛妃會意,看著柔雪不懷好意的說了句:“是啊,王爺也真是的,大婚當日讓我們閉門不出,即使把雪王妃貶為馬奴也得提前讓我們知道下啊,畢竟是一家人呢!”
“唉……我也想不通耶,就算你夜里私會舊情人也不至于關進地牢毒打一頓吧!我和兩位姐姐此次前來,正是探望你的傷勢呢,只是我們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呢?是王妃,還是馬奴啊?”寧妃也在這添油加醋的說道。
柔雪平生最討厭這些自作聰明的女人,可是現在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能做上九王爺的側妃,想必背后都有著很強的勢力,有著前車之鑒,柔雪當然不敢任性。
于是笑意盈盈的上前,也學著西兒行禮道:“雪兒向三位王妃請安,三位王妃怎么稱呼雪兒都無所謂,雪兒本是一介布衣,一個丫頭,進了王府,也只不過是做個馬奴,勞煩三位王妃前來探視,真是我三生有幸,在此謝過!”
三位側妃聽到雪兒如是說都頗感意外,相視一笑,便大搖大擺的在聽雨軒的正廳里坐了下來。廳內也一下子安靜了。
“西兒給三位王妃去備茶,請三位王妃稍后一會兒。”西兒率先打破了沉寂。柔雪也跟著說:“柔雪也去,難得三位王妃前來,我自然也要盡一份兒心意。”說著也跟了西兒一起進了里間。
三位王妃先是有點兒吃驚,繼而得意的笑了:“丫鬟就是丫鬟,做不了主子的。”伊妃冷笑一聲說。
洛妃則不以為然,慢悠悠的說道:“聽我父親說皇上已經下旨讓王爺帶她去參加今年的賞荷大會了,這難道不是再逼迫王爺承認她是正妃嗎?”
寧妃接口道:“是啊,再怎么說也是當朝丞相的義女,王爺就是不看僧面也是看佛面啊!伊妃姐姐,那樣一個丫頭騎在我們頭上倒無所謂,您可是當朝大將軍的女兒,可要小心哦!”
伊妃不屑的一笑說:“只不過是個丫鬟,等著吧,好戲還在后頭呢!”
“小姐,您這是何苦呢?這些下人干的活還是我來做吧,被傳出去,多不好!”西兒有些擔憂的說。
柔雪淡淡的一笑:“無妨,我本來就是個丫頭,何況人在屋檐下,豈能不低頭?”其實柔雪還有半句話沒有講出來,那就是:“她們不就是想看到我狼狽不堪嗎?那就滿足一下她們的虛榮心吧。”的確,對付這樣的女人,以退為近是最好的辦法!
不多時,慕容柔雪便端了三盞茶上來,恭恭敬敬的依次遞給伊妃,洛妃,寧妃。三妃自是毫不客氣的接下。自顧自的品茶聊天,幾乎把柔雪和西兒當成了透明人,仿佛她們才是這里的主人。而柔雪則是規規矩矩的在一旁立著。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外面想起了咕咕嚕嚕的車輪聲,不用猜,肯定是他們的王爺來了,而三妃聊的正歡卻并沒有留意到。西兒正準備通報,卻被柔雪巧妙的制止住了。所以屋內的一幕被月無殤盡收眼底。
當三妃看到門口雖然坐著輪椅帶著面具卻依然魅力四射冷酷逼人的王爺時,都慌了手腳。急忙下來屈身行禮道:“妾身拜見王爺!”柔雪和西兒也跟在她們面前貴了下來,并未出聲。
“你們三個真是好雅興啊?居然湊到一起在這里喝茶聊天。”三妃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只聽雪兒柔聲道:“請王爺莫怪,三位王妃只不過聽說奴婢身體抱恙,前來探視,她們也是剛到而已。”聽到她說的“奴婢”兩個字,所有的人都有些吃驚,包括九王爺。
“都起來吧!”月無殤的話里并未帶有太多的表情。
眾人起身,還是伊妃聰明,她走上前去,施了一禮道:“王爺,臣妾們還有些事情,可否先行告退!”
月無殤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們走吧,這里本來就沒有你們的事情。”“是!”三妃應聲退了下去。屋內只剩下慕容柔雪,西兒,月無殤三人。
“你也出去吧,我想和你家小姐單獨談談!”月無殤如是說,西兒則乖巧的退了下去。
月無殤:“你真的是挺有本事的啊,本王真是小看你了,明天,本王會昭告天下,正式冊封你為九王府的正妃,這下你滿意了吧!不過以后,你最好安分點兒,否則我一樣會讓你生不如死!”
柔雪:“王爺為什么要冊封我?是九王府的正妃,還是馬奴,在王爺眼中并沒有什么區別,不是嗎?況且我也并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所以王爺的冊封大典,還是免了吧。”
月無殤:“你裝什么清高,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你真的是一個普通丫鬟嗎?騙得了別人,騙得了我嗎?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本王最討厭的九是你這樣的女人。”
柔雪:“王爺如此討厭我,把我休了便是,這樣對誰都好,又為何要把我冊封為正妃呢?”
月無殤:“哼!不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害我名聲掃地,害我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就連現在,外面還在一輪我冷酷無情,將你貶為馬奴,又打入地牢。你這樣就想成功而退?想的美!你要留在這里,把欠我的一點一點還清!”
柔雪:“既然如此,那王爺就不要昭告天下、冊封我為正妃了,這樣也算是我還王爺的。”
月無殤:“不冊封你為正妃?開什么玩笑?而今,全京城都在傳我的正王妃被我貶為馬奴,又囚禁在地牢,皇上還即將下旨另我帶正王妃和三位側妃參加十日后的賞荷大會。如果不冊封你為正妃,又豈能堵得住悠悠眾口?”
柔雪:“王爺這么聰明,怎么此時卻糊涂了?我本就是皇上賜婚的九王妃,如果王爺您在重新昭告天下,那豈不是坐實了別人的傳言嗎?”
月無殤:“你這是什么意思?”
柔雪:“王爺說過我們都是聰明人,那又何必讓我把話說的如此透徹呢,相信王爺會曉得其中的利弊。”
月無殤:“那十日后的賞荷大會,你會以正妃的身份參加嗎?”
柔雪:“只要我活著,自然就會去!”
月無殤:“好,那我們一言為定,不過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因為你的命還在我手里捏著。”
柔雪:“我自然明白,雖然我恨你們殺了一奴,可是一碼歸一碼,我欠你的自然會還你。至于你們欠一奴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
柔雪的最后一句話,讓月無殤極其的不痛快,他的心里好堵,這個女人為什么會為一奴的事情耿耿于懷呢?可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于是淡淡的說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說著,便自行轉動著輪椅,走了出來。
柔雪望著他的背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沒錯,欠的終歸是要還的。她在想,如果能洗刷自己給月無殤的恥辱,那兩個人就互不相欠,她會離開這個王府,帶著她對一奴的承諾,在這個未知的世界做個閑云野鶴,游覽名山大川。
這樣想著,她有些欣慰的笑了,轉過身,看到桌子上的茶盞,就想著自己去收拾,幫西兒減少些工作量。可是當她拿起托盤時,卻發現下面有一個字條,她狐疑的打開,只見上面寫著:“謹言慎行,靜待時機!”
這是誰寫的?那三個妃子的其中之一還是某個丫鬟?寫給誰的?是自己還是西兒?只有西兒有可能收拾茶盞,難道是西兒?她的心一驚,感覺自己又像是陷入了一個漩渦。想著這張紙條并沒有太多有意義的信息,便將其悄悄的收藏了起來。
月無殤端坐在自己的書房里,陷入了沉思:這個女人真是太奇怪了,不管她阻止自己封她為正妃的原因,但是此舉受益最大的無疑是他九王爺,其一,如果再沒有正式冊封她為正妃的前提下,讓她以正妃的身份參加賞荷大會,那對于她嫁入王府后的傳聞自然會銷聲匿跡。并且丞相不是讓皇上在賞荷大會前一天下旨嗎?那他將計就計吧。
于是第二天,蕭雨陌又親自來到聽雨軒,以柔雪的傷勢已好為由再次把她新押回了地牢,柔雪沒有反抗,沒有言語,也沒有給西兒解釋,只是默默的跟他一起去了。因為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低調,就是最牛B的高調,柔雪和月無殤想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