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兒長得很快,天藍做的衣服好些都已經無法穿了。我讓小梅和小荷將穿不了的衣服都是收起來,留給下一個孩子穿,不然天藍這樣不分白晝的做衣服,還了得。
“把孩子給我吧,你還在月子里,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我從天藍手機將輕兒接過,遞給乳娘。
“爺…不好了。”才抬頭就看見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跪在地上,說“大少爺生病了,高燒一直不退。奴婢沒辦法啊。”
“沒辦法?請大夫啊!”我也變得擔心起來,想起暮晨離開時候的眼前的一大片紅,我已顧不上,拉上天藍去看晟兒。
“你們,快,快去請大夫。”我指著跪在地上的三個丫鬟說。
我走過去摸了摸晟兒的額頭,已經燙的可怕,“你們居然是這樣照顧晟兒的?!要是晟兒有個什么,你們統統都趕出府去。”
“大夫來了。”沒多久一個小丫頭進來報。
“快讓他進來。”我讓到了一邊,心里的感覺的無法言喻,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手掌已經滲出汗水,變得蒼白冰冷。天藍握住我的手,在耳邊輕聲說,“沒事的,沒事的。”
“大夫,孩子怎么樣了。”我看見大夫站起身來,立刻走過去問。
“回王爺,少爺的病是急火攻心引起的燒熱,我開幾副藥,飲食清淡一點就會好了。”
“謝謝大夫。”我走過去看著躺在床上的小人,還那么小,只有幾個月,小臉燒的紅撲撲的,嘴巴微微張開,很艱難的喘著氣。
“天藍,你回屋去休息,我在這照顧晟兒,等他好了,我就去看你。”我拉過她的手,讓小梅將她扶回臥室。
幾天后,晟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哭呢,乳娘呢?是不是餓了。”一大早就聽見晟兒的哭聲,抱他起來,怎么也哄不乖。
“乳娘喂過了。”說這話的是一個小丫鬟。
“怎么了?大老遠就聽見孩子的哭聲。”這個時候天藍也來了,“來我抱抱。”天藍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不哭啊,不哭啊…”嘴里不停對他念叨著,可是這小孩兒還是依舊哭個不停。
這時暮夕快步走了進來,一把搶過天藍手中的孩子。
“暮夕,你干嘛?”我生氣她的舉動,對她大吼。
“不準動我姐姐的孩子。”她抱著孩子,很溫柔的說,沒有絲毫的生氣。晟兒慢慢的在她的懷里不哭不鬧了。
我和天藍對望了一眼,會心的笑了。
“暮夕,晟兒是你姐姐所生,他現在又和你親密得很,要不就過繼到你膝下,可好?”我看著晟兒漸漸露出的微笑,心里也很是開心。
“不要…”暮夕沒有絲毫猶豫就一口拒絕,很果斷的將孩子又放到了天藍手里,轉身便走了。
“哼!”我看到她這樣無理取鬧非常生氣,“那孩子就由天藍照顧,乳娘還有你們,等會收拾東西立即搬到王妃隔壁。”
回到屋中,我仔細想了剛才自己的舉動。“天藍…你會不會生氣,我將晟兒讓你照顧。”我很小心的這樣問她,她抱著已經睡著的輕兒,說“淡昀,我生氣,不是氣要幫別人養孩子,而是為什么她不要的,你就把他塞給我…”她沒有看我,頭低著一直看著輕兒已經熟睡的小臉。
我用手環住她的脖子,說“對不起,是我沖動了。晟兒還是由乳娘照顧吧,你偶爾去看看就行。”她轉過頭說,“晟兒我會照顧,他從小就沒了娘,已經夠可憐了。但是哪個母親沒有私心,晟兒還是讓他呆在隔壁吧。”我點點頭。
幾個月后。
“淡昀,你可還記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天藍這幾個月把晟兒照顧得很好,晟兒和輕兒相處得也很好,特別是輕兒每次看見晟兒都笑得很開心,總是喜歡抓著晟兒的頭發不放,害的晟兒總是大叫。
“明天?!”我從書里把頭抬起來,想了想說,“明天是什么日子啊?”
天藍用眼睛看了懷里手舞足蹈的晟兒說,“虧你還是當爹的,明天是晟兒滿周歲的日子。”
我仔細一想,“是啊…我都忘記了。”我接過晟兒,抱著他,他笑嘻嘻的樣子很是可愛,“那明天的周歲,你來安排吧。”我看著天藍,又說,“不必聲張,我們一家子就夠了。”
晟兒的周歲安排在了母親的屋里,雖然母親不喜歡暮晨,但是晟兒很討人喜歡,很少哭鬧,就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母親坐在床上,接過天藍手里的晟兒。
母親看著她傻傻的樣子,說“這周歲他懂什么,就也只是我們大人跟著攙和罷了。”母親拉著晟兒的小手舞動,又轉過對天藍說,“把輕兒也抱來吧。”天藍從乳娘手里接過輕兒,輕兒就揮舞著小手撲向母親,弄得母親和天藍很是好笑。誰知輕兒剛撲過去就一把抓住了晟兒的頭發,還笑著像是對母親邀功的樣子,母親看著笑了起來,天藍在一旁看得急了,拉過輕兒的小手,將她從晟兒的頭發上拿開,晟兒也不哭,紅著眼睛,淚眼汪汪的看著母親,樣子很是可憐。“這個輕兒,調皮得很啊。”說完摸了摸輕兒的小腦袋,輕兒才放開了手,抱住了母親的脖子,還回頭看著一旁哭笑不得的晟兒,晟兒這下可真是急了,癟了小嘴,要哭的樣子,母親也把晟兒抱在了腿上,逗著他玩。
到了吃飯的時候,兩個小鬼頭就被乳娘抱走了,越發覺得母親說的果然不錯,滿月酒也只是我們大人湊著熱鬧罷了。
到了這個時候暮夕才來。
“怎么現在才來。”我依舊低著頭吃著東西,沒有抬頭看她。她向母親行了禮問安,然后說,“賤妾今天突然聽樂心說是晟兒的生辰,想起姐姐一起送過給我一個玉佩,想把它拿給送給晟兒做禮物,就耽誤了。是賤妾的不對,賤妾給王爺賠不是。”她一口一個賤妾,聽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扶她起來,“沒事,下次遇這種情況叫人知會一聲便是,倒是我誤會你了。”扶她在天藍的身邊坐下。
吃過飯又讓乳娘把輕兒和晟兒一起抱來。我說,“來福,把我準備好的東西拿來。”大家聽見我這么說都滿懷疑問抬起頭望著我,接著就看見來福端來了盤子,上面有三個茶盅,分別放著酒、醋和糖水。我用筷子點了酒放到晟兒嘴里,看見他辣的直甩腦袋。看到晟兒的傻樣,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輕兒看見晟兒的樣子也笑了,張著嘴向我撲過來,我用筷子點了醋放在她的嘴里,她便皺起眉頭,眼睛也緊緊的閉著。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暮夕拿出了玉佩替晟兒帶上,那枚玉佩很清澈,泛著粉紅色的光,我當然記得這枚玉佩。看見晟兒呆呆的用小手拿著玉佩的一個角翻著看,我也靜靜的看著他,想起了暮晨,想起心中對她的愧疚,再看看暮夕,她正在看著我,眼睛里不帶任何情緒。
我讓暮夕抱著晟兒,天藍抱著輕兒,在院子里逛了一下,快要到夏季了,周圍的花依舊開得很艷麗,對于暮晨我心里多的是愧疚,而對于暮夕我心里也是愧疚,我只希望可以彌補她。再過不久晟兒就會走路了,看著這不算太大的院子,想象著沒有多久就會看到有小身影在花叢、草地、假山的周圍穿梭,心里也溫暖了許多。
傍晚,乳娘將輕兒帶走了,暮夕說想讓晟兒在她那一晚,我便同意了。看著天藍也很喜歡晟兒的樣子。
回到屋里,我們坐著下棋,我拉住天藍將要擺下棋子的手說,“你確定你要下在這?”她看了看說,“嗯,下這。”接著將棋子往棋盤上一放。我笑著說,“哈哈,你下這,這些可就都被我吃定了。”她定定的看著棋盤上的局面,沒有發現我已經坐到了她的身旁,待她發現時我已將她攔腰抱起,我在她耳邊說,“你的棋子我吃定了,你我也吃定了。”她笑著捶打我的胸膛,羞澀的深情已經掩蓋不了。我拉住她的手輕聲說,“我們生個兒子吧。”接著聽見了一陣陣魅惑的笑聲。
中午我從屋外進來,看見天藍正坐在桌旁寫著東西,我走過去一看,“‘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怎么寫這樣悲傷的詩句?”我扶著她的肩頭。她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說,“突然想起而已,隨便寫寫。”我拿過她手里的筆,在紙上寫道:“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她一直看著紙上我寫下的字,門突然被撞了開,看見樂心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我看了她一眼說,“樂心,你這是干嘛?”她結結巴巴的說,“回…回王爺…二夫人她…她病了…”我又看了看天藍,天藍說,“淡昀,你去看看她吧。”我把筆放在桌上,跟著樂心去了暮夕的屋中。
進到屋里,我看見暮夕坐在桌旁發呆,我又看看后面的樂心,樂心咚的一聲就跪下了。
我走到暮夕身邊坐著,拿起杯子,自己倒了水喝著,沒好氣的說,“怎么?病了?病哪了?”暮夕把頭抬起來惡狠狠的看著我,接著又對跪在地上的樂心說,“你出去吧。”我起身要走,這次是換成暮夕咚的跪在地上,我扶她起來,她依然要執著的跪著,她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我蹲在她面前,問她,“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不是?。”她感覺到我的語氣中有關心,抱著我哭了起來,直到眼睛哭得紅腫,流不出一滴眼淚來,我扶著她站起來,跪得時間太長,她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幸好我扶著她,扶她在床上躺下后,我便打算回去,讓她好好休息,她拉住我的手,帶著懇求的語氣說,“爺…可以給我個孩子嗎。”我被她這句話弄得不分東西,愣在原地,她坐起來,接著說,“爺…孩子對于我們來說是這輩子的依靠,你就算是可憐我吧,求求你,給我個孩子…”我很是心疼的看著她,我坐在她的身邊,說“好…好…你別哭,我答應你。”我抱著她,這次是我第一次主動抱著暮夕,我才發現,這個有著驕傲的女孩竟這般的受盡了折磨,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