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王朝,先后納蘭氏,憂結(jié)在心,終日郁郁寡歡,含恨而終。昭帝軒霖承受不住失去愛妻的打擊,一病不起,日夜思念皇后,半年后撒手人寰。傳位于嫡子軒轅辰,三皇子軒轅辰上位,改國號承德,史稱辰帝。承德初,大權(quán)旁落于左相上官謙手中。
辰帝元年,三月初,尚寒,寒風(fēng)帶雨,濃雪未化,天地凜寒一片。
微帶寒意的風(fēng)肆掠著皇城,一片肅然,街道上車馬如龍一般顯著一種詭異的熱鬧,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聽到清道的鑼鼓和響鞭聲。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yuǎn)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墻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臺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臺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皇城中錦旗蕩動,呼嘯聲如鬼哭狼嚎,卯時。
“咚——咚——”早朝的大鐘敲響,那厚重而莊嚴(yán)的聲音在紫夜王朝上京城高空久久盤旋。奇怪的是,平時早已準(zhǔn)備好上朝的大臣們卻紛紛被嚇得翻身從榻上驚起,慌慌張張地著衣梳洗……
“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
“皇上不是說今日免朝么?”
“不知道……不知道……”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群臣紛紛在皇城門口落轎,互相疑惑地互相打量著,窸窸窣窣開始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
金碧輝煌的漂亮皇城宮殿坐落在眼前!白玉為墻,黑石鋪路,一路過去,每隔一段距離,豎立著一個高一丈的火架,燈火輝煌,詭異的氛圍展露無遺。
左相到,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大家瞬時靜了下來。回首望著一頂四壁墜著夜明珠穗子的馬車緩緩顛簸停下,一個威儀的中年男人。一身滾金黑色官服,混雜著一絲花白的發(fā)用黑箍一絲不茍的束著,步伐穩(wěn)健地走下。
一些大臣諂媚的迎上去,昨日丞相之三女被新帝納為宮妃,本就大權(quán)在握的左相如今勢力更是如日中天。
“恭喜丞相……”“恭喜恭喜”
“皇上喜納新妃,特旨罷朝一日,為何今日又詔早朝?”一大臣低頭問道,大家也隨聲附和
“是啊…。是啊……。”
“這,本官不知。”說完便起步走到人群前面,
“樓將軍——昨晚睡得可好?”瞥見旁邊站著的人,上官謙輕笑,言語中夾槍帶棒的針對怎么都掩飾不了。有朝一日,你知道這次我又幫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會更恨我呢?上官謙嘴角緩緩地勾出一絲陰冷絕情的笑容。
樓彥亦是一身威嚴(yán)的黑色官服,浩然正氣,已至中年,但那依然俊挺的臉龐依稀可以窺出年少時的他應(yīng)該是如何的風(fēng)姿卓越。不明白上官謙為何如此一問,但仍呲聲道“——上官謙,別高興的太早!”秦彥強(qiáng)忍著心中破土而出的憤怒,漆黑的眼神深處,涌現(xiàn)出一股濃烈的仇恨和痛苦。
“哦?是么……哼!”上官謙不可置否,轉(zhuǎn)頭看向皇宮深處。樓彥,你永遠(yuǎn)都斗不過我,無論是十八年前,還是現(xiàn)在!究竟最后鹿死誰手,我們拭目以待吧…
“咚——咚——”
皇鐘再次敲響,百官再次整理儀容,列隊依次整齊地走進(jìn)城門,向紫鑾殿而去。
“上——朝——”一聲刺耳尖細(xì)的聲音傳出。
“臣等,末將,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朝拜,行三跪九叩之禮,余音洪亮劃一的可謂繞兩三尺。
“眾愛卿平身。”群臣頭頂傳來的聲音略冷酷冰涼。
金鑾寶殿白玉為階,以華石鋪地,輔以九根盤龍漆金圓柱擎天而上,每根龍柱上都蜿蜒著一條鱗片大開,張牙舞爪的金龍,九九歸一,象征紫夜王朝千秋萬代,恩澤四海。紫夜王朝富庶興盛由此可見一斑。
大殿正中金龍大椅上斜倚著的是怎樣風(fēng)華絕代的一個男子!一襲明黃色龍袍,配以腰間麒麟玉緞帶,一頭漆黑若潑墨般的濃發(fā)以束發(fā)紫金箍松松垮垮的套著,櫻花般殷紅的雙唇上是英挺的鼻梁,而最讓人醉心的是濃密的劍眉下那雙暗紫色如曜石晶瑩剔透,又暗藏鋒芒的眸子,一眼望去仿佛要被吸走靈魂般,讓人不自禁的沉溺其中。用瑾美絕倫來形容他亦不為過。
軒轅辰帶著玲瓏玉扳指的右手緊搭在龍椅的金色扶手上,節(jié)骨分明的手輕輕轉(zhuǎn)動著扳指,幽深冷酷的眼神瞬間變得淡漠,剛才的凌厲仿佛錯覺一般,微瞇著雙看向眼退后起身的上官謙。“上官丞相,昨夜的事,你是不是應(yīng)該好好的——給朕一個交代!”軒轅辰的聲音近乎咬牙切齒。
“回皇上,下官不知皇上所言何事,請皇上明示。”
“哼——大膽!上官謙,你是真不知?還是有意要曲解朕的旨意!”軒轅辰抬手猛地拍向龍椅扶手,砰地一聲,嚇得一些膽小的官員瑟瑟發(fā)抖。本就寬闊空蕩的大殿中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朕欽賜上官丞相之女上官書蘭,列位后妃,丞相竟敢抗旨不遵,更甚以假充真,你說,該當(dāng)何罪!”。
群臣皆是一臉茫然,什么?昨日皇上所納之妃不是上京第一才女上官書蘭!那是何人,如此說來,丞相豈不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左相黨羽一派都暗暗地為上官謙捏了一把冷汗。
上官謙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從容的向前一步,跪下,將白玉笏板舉到額前。
“回皇上,微臣謹(jǐn)遵皇上旨意,上官書槿確為臣之女,用體弱多病,養(yǎng)于深閨,故而鮮少人知。皇上旨意只道臣女,并未點名要書蘭入宮,書蘭與清王早已兩情相悅,臣只好忍痛割舍最愛的小女兒書槿,望皇上明察!”由于上官謙低著頭,眾人自然看不見那眼神中暗藏的不屑和陰鶩,只能聽見他似乎恭謹(jǐn)?shù)幕卦挕?/p>
明顯牽強(qiáng)錯漏百出卻又無懈可擊的回答讓軒轅辰暗暗蹙眉。見勢,梅尚書,蕭尚書,顧侍郎等左相黨羽紛紛跪下齊聲呼:“望皇上明察……望皇上明察……”
軒轅辰左手狠狠地捏著,波濤洶涌的紫眸處閃過一絲殺機(jī),轉(zhuǎn)眼便逝,狹目瞥了一眼一臉沉靜的右相,“納蘭丞相有何看法?”
右相納蘭仲,兩朝元老,德高望重,納蘭慧明先后之父,而軒轅辰系納蘭皇后所出,納蘭仲即也為軒轅辰的親外公。
“回皇上,老臣以為,左相會錯皇上旨意,并非不可饒恕之罪,皇上小懲大誡即可。”納蘭仲與身邊的樓彥相視一眼,望向軒轅辰輕輕搖頭,示意眼下并不能輕易借此除去上官謙,再堅持下去只會對我們不利,只能小懲以示皇上寬容大度。
聞言軒轅辰慢慢的后仰,緩緩地靠在龍椅上,轉(zhuǎn)動青玉扳指的動作似乎在忖度什么,少頃,他停下動作。
“看在眾愛卿求情的份上,上官丞相起來吧。不過……如若下次再犯,朕定當(dāng)嚴(yán)懲不怠!”
“哼——,退朝!”軒轅辰反手一揮金紫絲滾邊龍袍袖,起身跨下龍椅,抬步向后殿走去。腳步聲略顯氣憤輕浮。
“退——朝——”
上官謙緩緩起身,屈指彈了彈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軒轅辰?二十一二的年紀(jì),還是年輕氣躁了點,姜,畢竟還是老的辣!扯開一絲詭異的笑容,轉(zhuǎn)身大步的走出紫鑾殿。樓彥和納蘭仲再次對視,紛紛皺眉,無言地隨著群臣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