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燁煊所識之人不多,丹冬既然發問,必是他認識的。陳家公子?夏燁煊忽而明白過來:“丹冬所說,是否是挽究?”
丹冬立馬點頭,過后卻覺得自己有些表現急切,忙搔了頭道:“王君,丹冬……丹冬與陳公子有些誤會,昨兒也去陳府遞了帖子想與陳家公子解釋,奈何……奈何陳家公子并不理睬,所以……”
“是何誤會?”夏燁煊倒是想起從他出嫁,陳挽究到右相府相送過后便沒了聯系,這兩日也是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去在意,現在聽丹冬那么一說,頓時有些緊張。“挽究他雖性子直,但人不壞,如果你們有什么沖突,還望丹冬你讓著他些……”
“丹冬不敢!”
“那到底是何誤會?”
一向大方直爽的丹冬此時卻有些扭捏造作起來,一張臉憋了個通紅。裴敬見夏燁煊還等著她回答,開口道:“丹冬姑娘有話不妨直說,王君可還等著呢。”
“這……”丹冬踟躕著:“這叫丹冬如何開口?”
讓人為難也不是夏燁煊的風格,何況這人還是詩青眼前的紅人,伴了詩青那么多年,總要給些臉面,至于什么事兒……問好友挽究也能知道。思及此,夏燁煊點頭道:“無妨。方才你說要問我點兒事兒,是什么事兒?”
“哦,就是想請問一下王君,那陳家公子,嗜、嗜好些什么?”
丹冬一句話問得磕磕巴巴,倒把周遭的人逗得都開始悄悄取笑她了。她倒好,依舊紅著一張臉,巴巴地等著夏燁煊的回答。
見又女子這般探問好友的愛好,夏燁煊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想到陳挽究曾說他娘開始給他物色未來妻主,一絲擔憂又涌上了心頭。丹冬個性率直,看上去沒有心機,如果是對好友有意,那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想到這,夏燁煊也不再多問,笑道:“挽究喜歡吃點兒小零嘴兒,平常公子喜歡的他也都喜歡,也沒什么特別嗜好的……若說有,那也就是溜出來玩兒了。不過這算不得什么拿得上臺面說的事兒,他自己也諱莫如深的。”
丹冬聽后想了想,才大聲地“誒”了聲,隨即又問道:“那王君,有家名為‘想容坊’的胭脂鋪子,王君可知道?”
“想容坊。”夏燁煊略一思索,笑道:“知道,那是挽究常去的胭脂店,每回有新貨,挽究總會讓店老板給他留一份。”
“多謝王君!”
丹冬聽完施了一禮,有些同手同腳地給他告了罪便退了出去,無首無尾地倒讓夏燁煊覺得好笑。
“丹冬姑娘怕是動了心思了。”顧滿打趣道:“三位姑娘常年跟隨在主子身邊,如今憶夏姑娘和騰億王子相配,怕是丹冬姑娘也有了意中人了。”
“就你嘴碎,還不做事去?”
玉總管橫了他一眼,顧滿悄悄吐了舌頭忙其他的事去了。余下五個男子面面相覷,玉總管上前一步道:“王君,今日可否能把人定下來,那后兩日進宮的時候,宮制所規定的隨從人數才好湊上。”
夏燁煊想了想,覺得要是事事都等著詩青幫自己安排好,那自己便成了拖后腿的人,嫁給她不但什么事情都不能幫她做,反而害她多操了一份心。既然玉總管都已經把人帶過來了,那人選就自己定好了。
“玉總管,后日去宮中,需要帶多少人?”
“算上裴敬、顧滿,還要兩人貼身伺候,兩人扈從。六人相合,是側王君的規制。”
“如此,便要再選四人了?”
“是,王君。”
夏燁煊再次看了看余下五人,皆生的中等偏上的相貌,裝扮地也很得體。伸手招來裴敬,夏燁煊輕聲道:“你在宮中見的人多,眼光也獨到,依你看,這五人中剔除誰出去比較好?”
裴敬仔細審視了一番,眼睛在他們的手上逡巡過后,附耳對夏燁煊說了幾句話。夏燁煊點點頭,開口道:“除左數第二位,余下四人留下吧。”
“是,王君。”
玉總管揮退了落選之人,擢四人一一上前拜見。四人分別名為細柳、彤濤、維澤、嘉華,名字都是極好聽的,玉總管本想讓夏燁煊再賜名,夏燁煊擺手道:“就這樣吧,免得換了名字眾人還要弄混了。”
一番商定,終于定下裴敬、顧滿、維澤、嘉華四人在入宮謝恩當日貼身伺候夏燁煊,細柳和彤濤外圍扈從。進個宮要如此大的排場卻是夏燁煊有些忐忑的。雖然一向知道宮里規矩大,但詩青從未苛責過,他也就覺得不過是去見一見詩青的親人,沒那么多禮數。但今日一番下來,裴敬的耳提面命,玉總管的諄諄囑咐都讓他提起了心。這進宮謝恩不但關乎他的名分,詩青的臉面卻也不能丟。
只是詩青到底沒有怎么跟他說過,這讓他有些心中耿耿。于是晚間詩青回來,夏燁煊躊躇幾番終于還是開口問了。
“進宮謝恩要周全禮數,那么多規矩你怎么都不讓我學學?”
“嗯?”詩青正脫下外衣,見夫君在床上半嗔半怨地斜睨她,不禁一笑:“哪有那么多規矩學?面子是做給人看的,你妻主我這臉面夠大的。”
“可我要是丟人了怎么辦?你……你臉上也過不去啊!”
“煊兒。”詩青坐上床,一把攬住擔憂不已的夏燁煊:“擔心那個做什么,跟我的面子比起來,你的身體和心情才是更重要的。要是為了那點面子讓你累著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
“好了。”詩青刮了下他的鼻頭,在他頰邊蹭了蹭:“咱們不在乎那些面子,再說了,有我在,誰敢給你臉子吃?濃云雖然還沒親政,但已經懂得怎么處事了,也定會處處維護你,我都跟她說過了,你這個姨父呀,吃不了虧。”
夏燁煊臉一紅,半埋首在她胸前嘆道:“可我還是有些怕!”
“怕什么?入宮我也回去,就算我一時半刻沒在你身邊,裴敬也會在你身邊提點。再者說了,現在濃云沒有后宮,太君們也都是不問世事地,這大榮男兒中,就你身份最高貴了。所以呀,別想太多了,免得又積了憂思,對你身體可不好。”
說著就攬著夏燁煊躺了下來,道:“今兒你也選好人了,就更不需要擔心了。好生歇兩日,進宮那天估計回來地會很晚,晚宴又是觥籌交錯地,可不要看花了眼。”
夏燁煊甜甜一笑,乖巧地在她懷中點頭,略思索了下,又問道:“那義弟的婚事,還有今日,丹冬來給我請安了,問起了挽究……”
話還沒說完,詩青就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埋怨道:“煊兒,那么關心別人的婚事兒,也不知道關心關心你妻主我,我可有些吃味兒了。”
夏燁煊愣了下,才伸手輕拍她。
“不說了,睡覺。”
“好,睡覺。”怎么聽這話都有股打趣的意味。
如此便休息了兩天,終于是到了入宮謝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