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跟著個小宮女換了套干凈的宮裝,也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回來的時候在慶豐殿前發現一片湖水,便到假山旁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將身子隱蔽在石間,并沒有回到宴上去。
坐在寂靜的湖畔,看著半月的月亮倒映在湖中。耳邊仍可以隱隱約約聽到傳來的歡笑和樂聲,宴已經開始了吧?蕭傾城應該有很多的事做,根本顧不得自己。
“皇上——皇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一聲聲的呼喚,打破了這一方的清靜。
她聞聲望去,看到一個男子的削瘦身影站在了假山邊,跟她不過一石之隔。
那人身材并不太高,明黃的龍袍合體地貼在身上,顯得有些稚嫩和單薄,年紀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生得劍眉星眸,神情之間與蕭傾城也頗有幾分相像。
難道他就是北夷的小皇帝蕭然?
“皇上,奴才知道您憋屈,但是時下您還沒到弱冠之年,就請再忍一忍吧。”他身邊的奴才苦口婆心地規勸。
“哼!”蕭然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氣得渾身顫抖的樣子。
“攝政王和洛親王本就交好,桑群的女兒又成攝政王府的侍妾,巴結他們的人太多了。您又還沒有親政,您就再忍忍吧。”那太監狀似謙卑地說著,那自然的樣子像是妄論朝政慣了。
蕭然的眸子閃過幾點寒光,當然是都看在他未親政,所以便不將自己放在眼里。連個太監都想利用他的“沖動單純”,看來自己在世人眼中太好欺了。
然而臉上卻是十分苦惱的表情問著:“那依福公公所見,朕想重震皇威當如何是好?”
福達看著他懦弱無能的樣子,心相機會來了,臉上便不由顯出得意之色地道:“依奴才看皇上要想早日親政,需要拉攏成王才行。成王手握重兵,一向不屑與攝政王為舞,對皇上又忠心不二。”
蕭然聽了心里只想冷笑,成王是手握重兵不假,與攝政王爭權也是真,但卻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北夷的百姓。他比蕭傾城更加自私自利,完全不顧百姓生死。
比起成王,還是蕭傾城胸懷天下,又有謀略。可惜了,自己才是皇帝,所以他絕不能允許皇權旁落。
心里那樣想著,臉上卻顯出急躁不憤地說:“要不是父皇去得早,哪容得他們如此欺辱朕。”恨恨地將拳頭打在旁邊的石頭上,擋在他與柳色前的巨石應聲而裂。
柳色害怕向后退了一步,卻正好引起蕭然的注意。
他星眸閃過驚訝地打量著柳色,她一身的粉色宮裝,青絲高挽,纖細的身子站在里那里,眼睛盛滿懼意。他就這樣盯了她半天,但仍然想不起她到底是哪個宮的嬪妃。
“皇上恕罪。”柳色趕忙跪下來。
“你是哪個宮的?”蕭然緩緩走上前去攙起她,臉上揚起無害的笑意,全然不見了剛才的怒意。
“妾身——”柳色一時語塞,不知該不該此刻道出身份。
“咦,這不是攝政王府的柳夫人嗎?”蕭然身邊的太監尖聲叫著。
柳色聞言抬起頭來看他,才發現這人正是在殿外給她們帶路的那個福達。
蕭然聽了他的話,劍眉卻是不由打了好幾個結。竟然是他身邊的女人,還是個南離女子。
“原來你就是皇叔新娶的夫人,剛剛聽說你進宮了,怎么沒在宴上呢?”心里雖然厭惡,臉上依然保持著笑意。
“……適才出了點意外……”她尷尬地回答著,并不想多提。
“那一定還沒用飯吧?看夫人如此溫婉,想必是愛清靜之人。”他口中贊著,轉頭又對那太監說:“福達,去給柳夫人弄些吃得過來。”
“妾身謝皇上恩典,但真的不好勞煩公公,這就回宴上去了。”柳色急急地說著。
“那好,朕就不挽留夫人了。”蕭然笑著點點頭。
“皇上——”那福達急切地叫。
他是真的很單純吧,不然明知道那個女人知道了他們的秘密,竟然還要放她走。
“福達,你去送送夫人吧。”他卻像沒聽出那叫聲的喻意一般,看似示好的吩咐。
“奴才遵命。”福達恭敬地應著。
心想他莫非是想借自己之手除去這個女子,只是他的心思會如此深沉嗎?抬眸之間暗中觀察著沒有異色的蕭然,仍不敢確定他這是有意為之,還是真只單純的想要討好蕭傾城。
“謝皇上。”柳色向他福了福,也不敢太推辭了,只好答應。
“夫人請吧。”福達躬身做了個讓路的手勢。
柳色向他微頷首,抬步隨著福達的腳步離去。只是沿著湖畔沒走多久,就聽到身后蕭然的一聲驚呼:“夫人小心——”
“啊!”身邊的福達立即彈跳出去,臉色蒼白地看著她的腳下。
柳色聽到腳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低頭看到腳下正曲著一條青蛇身子,就在鞋邊離自己一寸多遠的地方。它微翹著頭顱,朝自己吐著長長的紅信,讓她身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
她哆嗦著腳一點點向后移動,唯恐驚動了它。可是那條蛇也在一點一點向她移來,她驚恐地盯著它一步步后退——
“啊——噗咚——”太過專注于那條蛇,竟忘了自己身處湖畔。
湖水并不涼,可是卻很深,關鍵是柳色并不會游泳。小小的身子在水里掙扎著:“救——咳——”剛一張嘴,湖水便全涌進口里。
“哎喲,夫人——夫人——”掙扎間,她恍惚聽到那個太監的叫聲,卻并不見人來救。
岸上,蕭然匆匆跑過來,正看到福達袖下的指詭異地畫著圈,那條蛇便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草叢里。這個福達,害人都不忘牽累上他!
暗中將所見掩入眼底,他開始大聲地叫:“來人,有人掉進湖里了,快來人!”
福達叫柳色的聲音本來很小,目的就是拖延時間讓她淹死。沒想到這皇上急了,呼叫的聲很快招來一隊侍衛。
“參見皇上!”眾人見蕭然無恙,齊齊跪地請安。
“快!快救人!”蕭然急得直跳腳。
“可是皇上,咱們都不通水性啊。”福達的一句話,讓眾人裹足不前。
蕭然見侍衛們如此聽福達的話,心里更加深了防備他意念。臉上卻是焦急萬分,一副無主的模樣道:“那怎么辦?王叔的新夫人要是淹死了,朕讓你們陪葬。”
“皇上,是新夫人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咱們已經盡力了。”福達一臉奸詐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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