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安文宇那邊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林瀟瀟都明白這是一個信號,安文宇要對戰王府出手了!
近幾年來,安文宇的身體越來越差,若是他身子骨還健康的時候,對于戰王安逸絕,他還能徐徐圖之,但隨著戰王府勢力漸漸變大,而他近來也是頻頻生病,太子與幾個王爺私下里斗爭不斷,他也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至于安逸信幾人,安文宇但不怎么擔心,畢竟,無論他們幾個誰最后登上皇位,那都是他的兒子,唯獨安逸絕,他不行。
安文宇面色陰晴不定,以至于一旁的珍妃也不敢說話,盡管她心里此時也是著急不已,滿腹疑問,就想問問,怎么還不處置戰王府的一干人,但看到安文宇面上神色,倒也聰明的沒有問出口。
因為之前的伏擊陣仗并不大,除了車隊最前面的受了些影響,后面的人幾乎沒有多大感覺,大概是天氣太冷所致,空氣中的血腥味也并不重,車隊的氣氛也并不是多么凝重,只有那一輛輛馬車內的嘀咕聲。
這廂,大概也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緣故,安文宇也是放下心來,前面離季城也不遠了,再加上,前面并無好的伏擊地點,更重要的是,安文宇堅信,安逸絕并沒有那個膽子趕在這個時刻動手。
因此,當騷亂再次發生的時候,第一時間,安文宇是有些懵的!
只是,這次的動靜不像是上次那樣小打小鬧了。
這是一片較為平坦的地方,周圍的山林樹木皆被大雪覆蓋,只留下零星的點點枝丫還在外面,雪白的有些反光,車外馬背上以及行走的侍衛看的久了,眼睛都有些犯暈。
因此,當周圍那原本被白雪覆蓋的地方突然雪花飛舞,就像是突然從地里鉆出的人突然襲擊過來,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
“敵襲,護駕——”直到對方殺到近前,才有人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為之前的一次襲擊雷聲大,雨點小,所以這次眾人慌亂了下,便立即戒備起來,一眾侍衛立刻拔出佩劍,與襲擊的人交起手來。
這次襲擊的人馬也比上次多,很快,這邊的侍衛便出現了傷亡,殷紅的血灑在白的刺眼的積雪上面,格外的灼人眼。
車隊徹底的慌作一團,而原本看守著王府眾人的侍衛也顧不上這邊,快速的去前面抵擋伏兵。慌亂中,念畫扶著林瀟瀟快速的從馬車上下來,周圍的馬車里多是女眷,此時也已是慌作一團。
很快,又從一旁竄出一批人,朝著這邊殺來,安文宇此次帶來的侍衛很快便與這批人殺作一團。
“快,掉頭,云侍衛先帶著陛下先走!”總管太監大喊著一邊吩咐著調轉車頭,無奈,皇帝的鑾駕在車隊中間,頓時與后面的馬車相對而馳,亂作一團。
“羽林衛全部上去,給朕將這幫亂臣賊子全部格殺!”安文宇兩頰繃得緊緊地,眼神因為憤怒而顯得格外的陰鷙,但一旁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卻顯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邊云侍衛一邊在前面打頭陣,一干侍衛護著安文宇調轉車頭,朝著一旁的馬路馳去。
“啊——,快,救我!”
“碰——”|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把長劍狠狠地刺入對面的馬車上,劍柄微微的顫抖著,里面的女眷慌作一團,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念畫帶著林瀟瀟,快速的繞過王府的馬車,然后上了另一側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而亂作一團的車隊,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這輛不起眼的馬車,更沒有人注意到那些侍衛和刺客似乎都不約而同的繞過這邊。
隨著安文宇那邊的護衛殺出重圍,后面緊跟著幾輛馬車也快速的跟在后面朝著一旁馳去。
林瀟瀟上了車后,念畫便朝著外面吩咐了一句之后,馬車也動了起來,朝著與安文宇那邊相反的地方駛去。
——
這場刺殺較上次可謂是聲勢浩大了許多,安文宇帶著大部分的侍衛且戰且逃,后面的追兵也是緊追不舍,安文宇帶來的近衛死傷過半才勉強降一干追兵甩掉,然而,跟隨的大半朝臣及一干家眷等,只有一小半跟著逃了出來。
這讓安文宇震怒不已,先是狠狠地發了一通火,然后立即的下令,先到最近的城池宣城,下令宣城鎮守帶兵前來護駕,然后又是命貼身侍衛帶著他的圣旨回宮。
雖然此次他帶了不少的侍衛,但大多心腹都留在宮中的。
安文宇眼神陰冷的盯著面前的僅有的幾個隨著他逃出來的大臣:“朕已下令,調集宣城十萬大軍,今天這些刺客是出其不意才讓朕有些措手不及!周侍衛,你之前與之交過手,可有何察覺?”
周侍衛也是安文宇的近衛之一,他與另一位云侍衛兩人一明一暗,皆是安文宇的心腹之一。
此時聽見安文宇的問話,頓時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回陛下,之前伏擊的人大多數都是生面孔,并且這一伙人并未蒙面,只是其中有一人若是屬下未曾認錯的話,相信大家應該都認識!”周侍衛頓了頓,在眾人目光緊迫的注視下緩聲道:“是云城的柴向宇,柴副將!”
“嘶——”聽見這個名字,一干朝臣不由倒吸了口冷氣,紛紛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看著周侍衛。
“這不可能,怎么會是他?!”更有人失聲的叫出口:“那可是……”
是啊,怎么會是他?當然,這個柴向宇并不是多么出名,只是柴這個姓氏出名,不錯,云城柴氏,可是安文宇的外家,現在的云城太守柴向安正是安文宇的嫡親表弟,而這個柴向宇,則是柴向安的親弟弟,一母同胞的那種。
也就是說,柴向宇與安文宇兩人也是嫡親的表兄弟,而且,之前安文宇登上皇位,這柴家也是出了大力的,因此,眾人才是不敢置信。
“胡說!”安文宇手中的茶杯頓時擲向周侍衛,但是大概是想到剛剛還是靠著人家的護衛才安然無恙,這才手下一歪,被子頓時砸在了周侍衛的腳下,摔碎的茶杯濺起的茶水瞬間打濕了周侍衛的鞋面:“絕無可能是柴家,定是有人冒充,想要離間朕與柴家!”
“是啊是啊,況且,這些伏擊的人居然都沒有做一點的遮掩,居然就這么大刺刺的來刺殺,可見這里面絕對有陰謀!”下首的一干大臣頓時附和道。
周侍衛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不僅是柴向宇,柴向宇的身后的一隊人正是柴家手下的士兵,而且——”此時,恭敬的低垂著頭的周侍衛,眼神中幽暗一片,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不僅是柴向宇,還有……太子身邊的李成忠!”
李成忠?眾人心下又是忍不住狠狠一跳,這人是太子至交好友,也是最為擁護太子的,他父親乃是工部尚書,手中掌管著利州十五萬的軍隊,也是因為他,太子才能力壓安逸信和郕王。
自然,在場眾人心中也是一樣,誰都有可能背叛太子殿下,但是唯有李成忠不可能,他可以說是太子殿下的死忠擁護。
只是,聽到周侍衛說道李成忠,下面的郭大人腦中也是一亮:“是了,臣之前也覺得此人眼熟,倒是未曾想到,那人確實,確實像極了李成忠!”
什么像極了?若不是看見安文宇臉上那如同暴風雨將至的臉色,他差點出口說出,那人就是李成忠了。
此時,聽見郭大人如此一說,其他幾人也突然想到,之前他們遇見的幾個人,也是如此的眼熟,只是當時泰國慌亂,未曾細想,然而此時細細想來,確實忍不住滿頭大汗,一時間,竟是誰也不敢說話了,尤其是郭大人,此時更是想要狠狠地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安文宇臉上陰云密布,眾人不敢直視的眼底,卻是一片驚濤駭浪,此時經過眾大臣的提醒,他也想到了之前的一幕,當時也是只顧著逃走,此時回想起來,那人也是如此的眼熟——
不,應該只是人有相似——
然而,他內心深處卻是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應該就是真的!
但是,這又怎么可能,這又是為什么?安文宇不明白,甚至,在前一刻,他內心都是篤定的覺得,此時必定是戰王安逸絕所為,因此,他才決定讓宣城的十萬大軍,就是為了徹底的一次性的將戰王府連根拔起,即便是兩敗俱傷,他也在做不辭。
可是,此時,回想起剛剛那些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陛下,會不會是弄錯了?這……”一個大臣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安文宇:“這會不會是對方認錯了人,將我們當成了要伏擊的對象?”
“蠢貨!”安文宇抬手便將手中的東西摔了出去:“朕的車隊這么明顯,瞎子也能認出是朕的鑾駕,這分明是……”分明就是沖著他來的!
——
不管安文宇這邊是如何的驚濤駭浪,另一邊,林瀟瀟的馬車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雪白的天地間。馬車平穩的、不疾不徐的行駛著,周圍除了“噠噠”的馬蹄聲,馬車內也生著熱乎乎的炭火盆,外表看上去樸實無華的馬車,內里卻是布置的極為舒適,一旁的案幾上,有著熱水,還有冬日里難以見著的瓜果點心。
“從這里到晉城大概還要兩個時辰,從這里過去還要經過一片村莊,柳君如他們應該在那里接應!”念畫臉上表情輕松,馬車前后各有十來名林瀟瀟未曾見到過的陌生侍衛。這些侍衛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腰上配著長劍,一身鐵血的氣息,看上去極為悍勇,可以想見,身手必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