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陽光也越來越毒辣。
露珠漸漸散去,照在身上暖暖地陽光開始變得像火一樣炙熱。
也許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也許是因為近日總是餓著肚子,又或許是這陽光太過毒烈,李紅裳只覺得身體有些輕飄飄的,眼前也是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可是,李紅裳手里的活,卻不敢停下來。
“喂,那個賤奴,皇后娘娘召你去菊園伺候。”
李紅裳停了手里的活,隨著宮女去了菊園。
菊園里的花正開得熱烈,千姿百態,爭奇斗艷。
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瓜果。
莫紫夕正坐在亭內,喝著涼茶。
一個宮女將一個托盤交到李紅裳的手上,“端好了。”
托盤里放著一只精致的茶壺和幾只茶杯。
沒有人特殊說明,賤奴是不能站著的。
所以,李紅裳跪在了地上,低下頭,將托盤舉過頭頂。
那個宮女,輕輕地嘀咕了一句:“算你聰明。”
“貴妃娘娘到!”
趙廷屹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皇后莫紫夕,另一個就是貴妃裴語默。
裴語默是裴沐橋的掌上明珠,雖為將門之后,卻并未習武。裴語默飽讀詩書,文采出眾,是東漢有名的才女。
李紅裳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見她衣著清雅秀麗,舉止落落大方,優雅飄逸。
“語默見過皇后娘娘。”
裴語默的聲音很好聽,嬌宛清麗,有如空谷中的啼鶯。
“妹妹快起來,無須多禮。”莫紫夕聲中帶笑,走過去,拉著裴語默一起坐了下來。
李紅裳手腳上都戴著鐐銬,跪在毒日之下,裴語默就是想不注意她也不行。
“皇后娘娘,那里跪著的可就是南夏的女皇李紅裳?”裴語默望著李紅裳,輕啟朱唇。
“女皇?哼!”莫紫夕冷笑,“妹妹太抬舉她了,她現如今不過是一個亡國賤奴而已!”
“可是,我卻覺得她從骨子里都透著一股高傲。”裴語默淡淡地說道。
“高傲?”莫紫夕一聲嗤笑,“在眾人面前袒胸露背,行完全程牽羊禮的女人,妹妹還說她高傲,我看她是下賤得無人可比。”
裴語默輕笑,“姐姐說得也是。”
裴語默能感覺得出李紅裳骨子里的那股高傲,那是因為她和李紅裳其實是一種人。
都是外表順從,內心卻不屑視之的一種人。
李紅裳的事情與裴語默無關,她也不想去惹李紅裳這個女人。憑女人的直覺,裴語默覺得李紅裳這個女人,將來也許會在這東漢皇宮掀風起浪。
裴語默只想置身事外,安安靜靜地過她自己的日子。
“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味濃。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裴語默將目光轉向外面的菊花,輕輕地念道。
“妹妹不愧是東漢才女,才華橫溢。”
“是語默獻丑了。”
兩個人正說著,忽聽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趙廷屹向這邊走過來。
莫紫夕和裴語默起身,“臣妾見過皇上!”
“皇后免禮!愛妃免禮!”
趙廷屹走過李紅裳的身邊,瞧也未瞧。
“今年這菊園的菊花,好像比往年開得都要好。”趙廷屹道。
“是因為東漢全勝,想錦上添花吧!”莫紫夕淺笑吟吟。
“皇后娘娘說得極是。”裴語默隨聲附和。
“皇上,坐下來,先喝一杯涼茶吧,臣妾特意叫人準備的。”
“好。”趙廷屹也坐了下來。
碧云走到李紅裳的手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剛要端給趙廷屹,卻不想,李紅裳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由倒了下去。
“叭嚓”,李紅裳手里的托盤掉在了地上,茶壺茶杯碎了滿地。
而李紅裳在倒地的那一瞬間,因為有涼茶澆到了身上,也醒了過來。
李紅裳立即起身跪好,“賤奴知錯,皇上饒命,娘娘饒命!”
“李紅裳,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莫紫夕大聲斥喝。
“賤奴不敢,賤奴知錯。”
“不敢?本宮看你是膽大包天!好好的興致,都被你這個賤奴破壞了!來人,把這個賤奴拉下去,杖斃!”
沒想到莫紫夕一出口,就是杖斃,便要了李紅裳的性命。
“求娘娘開恩,賤奴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紅裳一邊叩頭一邊哀求。
兩個太監走了過去,將李紅裳拉了出來。
裴語默望了一眼趙廷屹。
趙廷屹沉靜如水。
李紅裳被兩人架起,也沒有掙扎反抗,而是抬頭望著趙廷屹。
“等一等!”
李紅裳被帶走不遠,趙廷屹開口,“將賤奴帶回來。”
兩個人將李紅裳帶了回來。
李紅裳跪了下去,正跪在打碎的瓷片上。
最近,最為痛苦的,應該是她的膝蓋吧。李紅裳在心里想。
“你想被杖斃?”趙廷屹揚眉。
李紅裳低眉,十分恭順,“賤奴犯錯,主人可以用任何方式懲罰賤奴。對于主人的懲罰,賤奴只有欣然接受,沒有權利求饒。”
這是那個變態的奴隸條規里的規定。
不過第一次,李紅裳發現了背下這個變態條規的好處。
李紅裳這樣一說,趙廷屹的問話,倒顯得有些可笑。
裴語默卻看得清楚,自始至終,李紅裳都在趙廷屹的眼里。而趙廷屹根本就沒把李紅裳當做什么賤奴來看。
“知道就好。皇上,這個賤奴理當杖斃。”皇后氣急。
被莫紫夕杖斃的奴隸,已經不下十個。
在這皇宮,打死一個奴隸,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
莫紫夕處罰奴隸,趙廷屹從來都沒干預過。
不過,李紅裳不一樣。
“她的賤命不值錢,三日后,朕要大宴群臣,她是亡國降奴,有人想讓她在宴會上表演助興,這條賤命,就先留著吧。不過,犯錯,總是要罰的。”趙廷屹望了一眼跪在碎片上的李紅裳,“既然她連一個托盤都托不好,就讓她什么時候托好了,什么時候再起來吧。”
趙廷屹叫人拿來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面鋪著一張白紙,白紙上面放著一只杯子,杯子里裝滿了紅酒。
“這酒若是灑出一滴,紙上就會沾有顏色。兩個時辰,如果這張紙還能潔白一片,不沾一滴,朕今天就饒了你。”
“賤奴謝皇上恩典。”李紅裳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在想,沒想到趙廷屹整人的方法還是挺多。
“皇后,愛妃,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好。”
趙廷屹帶著眾人離開了。
只留下李紅裳一個人跪在原地。
李紅裳的手高高舉起,不一會兒,手臂就變得麻木。
眼前又是一陣模糊,身體一晃,手臂也晃了幾晃。
就算不看,李紅裳也知道,酒,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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