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珠子不好,太小了,我要換一個大的。”楊誠昊將這顆珍珠摔地了地上,認(rèn)真而又固執(zhí)地說道。
“這……”那些遠遠地站在一旁的宮女侍衛(wèi)們開始為難,這已經(jīng)是他們所能找到的最大的珠子了。
“去,找些大的珠子來。”趙廷屹對身邊的人吩咐。
“是。”應(yīng)聲之人立即退了下去。
“就算是你換了大珠子,也未必贏得了我。”李紅裳對著楊誠昊輕輕地笑著。
她的笑容,是純潔的。
就連一旁的趙廷屹也不禁一愣,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李紅裳居然還會有如此純真的笑容。
李紅裳只是想,如果,楊誠昊是真的就這樣傻了,該多好。可是,李紅裳的心里也清楚,這,也只是她所想的一個“如果”而已。
既然只是一個如果,那么,“如果”之后的事情,李紅裳也沒有必要再想下去。
李紅裳只清楚一點。那就是,在她決定開口求楊誠昊幫助的時候,她和楊誠昊,是真的結(jié)束了。
“那可不一定,昊兒可是很厲害的。昊兒一定會讓姐姐看到的。”
“是嗎?好啊,我等著你。”
這才是真正的游戲。
“姐姐,我們先玩一點別的吧。”楊誠昊徑坐在了地上。
“玩什么呢?”李紅裳問道。
“就是,玩什么呢?”楊誠昊一邊低聲嘀咕著,一邊環(huán)顧著四周。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叢狗尾草上。
楊誠昊立即站起身來,跑到那叢狗尾草旁,拔了一把草莖。
楊誠昊跑著回來,眼里流轉(zhuǎn)著興奮地光彩,“姐姐,我們用它編東西,好不好?”
說著,楊誠昊一手高舉著狗尾草,一手拉著李紅裳坐在了地上。
楊誠昊將狗尾草分成兩份,一份給了李紅裳,一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皇下殿下會用它編東西嗎?”李紅裳問,眸光流動,穩(wěn)如清潭。
許多事,李紅裳并沒有忘記。
她沒有刻意地想要去忘記從前的記憶,也沒有刻意地想要去記住。
這些事,她只是記得。
看來,楊誠昊也記得。
其實,這個世上,有許多事,只要經(jīng)歷過了,就注定不會再忘記。
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的人生,才會留下真正的活著的痕跡。
“我會。”楊誠昊點了點頭。然后,楊誠昊抬起了頭,“姐姐,你會嗎?”
“我不會。”李紅裳的回答在楊誠昊的意料之外。
楊誠昊的心里,泛起了一絲微微地傷楚。
“我教姐姐,好不好?”楊誠昊言語中竟帶著乞求。
“不知皇子殿下會編什么呢?”李紅裳淡淡地問道。
“姐姐,昊兒不喜歡姐姐像他們一樣叫我皇子殿下,姐姐叫我昊兒好不好?昊兒求求姐姐了,好不好?”楊誠昊雙手拉著李紅裳的手開始不停的撒嬌搖著。
如果李紅裳不答應(yīng),只怕楊誠昊就會一直這樣拉著她的手搖下去。
就算是這樣一直下去,楊誠昊也無所謂。
如果沒有了她,他得到了江山,又有何意義?
“紅裳現(xiàn)在不過是低等的賤奴,這樣稱呼皇子,只怕會被人責(zé)怪。”李紅裳的這些話,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昊兒現(xiàn)在也和姐姐是一樣的啊!誰要敢責(zé)怪姐姐,昊兒就讓父皇殺了他。姐姐叫我昊兒,好不好?”
“好,昊兒。”李紅裳笑道。
楊誠昊滿意地開心地笑了。
自從來到東漢,這是李紅裳笑得次數(shù)最多的一天。
在楊誠昊面前,李紅裳雖然掩藏著一絲不被人察覺的尷尬,但是,她卻放下了完全的警覺與戒備。
這與她在趙廷屹的面前是完全不同的。
李紅裳會在楊誠昊面前放松,是因為她知道,楊誠昊是不會傷害她的。
但是,她在趙廷屹的面前卻必須謹(jǐn)慎,因為一個不小心,她恐怕就會丟了性命吧。
趙廷屹的心里突然覺得有些苦楚,在東漢,確有許多人想要李紅裳的性命。但是,他不想。如果他真的想讓她死的話,也不會留她活到現(xiàn)在,也不會讓她經(jīng)歷那些折辱,讓她的心里恨著他。
其實,在這東漢皇宮,真正可以保護她的,只有他一人。趙廷屹在心里這樣想。
李紅裳的一聲昊兒,讓趙廷屹的心里五味雜陳。
他其實最想清楚的是,在李紅掌心里,在她叫著楊誠昊“昊兒”的時候,心里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他在乎李紅裳的感覺。
沒想到在冬兒離開他以后,他,還會去在乎第二個人的心里的感覺。而這個人,竟然是李紅裳。
他,在乎她。
自從再一次見到李紅裳后,第一次,趙廷屹明確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趙廷屹是一個從來都不去回避事實的人。
他應(yīng)該是在乎她的。趙廷屹心里想著,因為,李紅裳是他已經(jīng)選定的,要為他生下孩子的人。
“不知道姐姐想讓昊兒編什么呢?”楊誠昊拿起了一根狗尾草,在李紅裳的面前晃了晃,將話題又拉了回來。
“那,昊兒你會編什么呢?”李紅裳問道。
李紅裳真希望,眼前的是“昊兒”,而不真正的楊誠昊。
“我什么都會編呢!”楊誠昊夸張地比劃著。
“那你就編一個蝴蝶看看,如何?”
聽說,楊誠昊就是因為抓蝴蝶,莫紫夕才掉進了荷花池。
聽到蝴蝶兩個字,莫紫夕就覺得牙根恨得都直癢癢。
“好啊。”楊誠昊自信地拍著胸脯道,“那昊兒就給姐姐編一個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好不好?”
“我還真想看看這最漂亮的蝴蝶,是什么樣的呢?”李紅裳輕柔的笑著。
楊誠昊拿起一根草莖,在手中擺弄起來,神情竟是十分的認(rèn)真。
楊誠昊認(rèn)真做事的樣子,有著一種無法言傳的沉靜的魅力,就像是在月光下安然不動的青松。
李紅裳與楊誠昊對面席地而坐,李紅裳一手托腮,側(cè)著頭,安安靜靜地望著楊誠昊。
這一刻很短,李紅裳卻是享受到了許久不見的平靜。
這一刻,時間仿佛是靜止的。
這一刻,李紅裳和楊誠昊的眼里沒有任何人。
然而,這一刻,是短暫的。
就像是剎那煙花,溫暖,只是一刻而已。
她跟楊誠昊,也許,也只是那一瞬的煙花而已。以火點燃,絕美綻放,然后,永遠寂滅……
那根草莖在楊誠昊的手里綰來綰去,最終綰成了一個形狀怪異的東西。
“姐姐,你看,這就是昊兒編得蝴蝶。”楊誠昊高高地將自己編成的那件東西舉到李紅裳的眼前,
李紅裳見了輕輕地一笑。
趙廷屹在想,不過還是一根亂草而已。
莫紫夕心中嗤笑,傻子就是傻子。傻子哪會編出什么像樣的東西。
李紅裳知道,楊誠昊根本就編不出什么蝴蝶來,他的手,可以將劍練得出神入化,可以策馬馳騁,可以指點江山,但是,卻做不出這樣精細(xì)的事情。
其實,她也如此,她的手,不會梳頭。
“這就是你做的蝴蝶嗎?”李紅裳問。
“嗯。”楊誠昊很認(rèn)真的點頭,而且以期待的目光望著李紅裳。
“那么,它的翅膀在哪里呢?”李紅裳竟也是神色認(rèn)真的問道。
“這里。”楊誠昊指著兩處較高的三角形說道。
“它有腿嗎?”
“有啊。”楊誠昊指著亂七八糟的一處地方。“姐姐,覺得它像一只蝴蝶嗎?”
“不像。”李紅裳坦誠的回答。
楊誠昊卻不以為然,“可是,昊兒覺得很像啊。而且,還覺得它是這天底下最漂亮的蝴蝶。”
“你覺得像,那就像吧。”
“姐姐,昊兒幫你戴在頭上好不好?”
沒等李紅裳回答,楊誠昊將這根折得亂七八糟的狗尾草便簪在了李紅裳頭上。
楊誠昊側(cè)目,注視著李紅裳。
“好看嗎?”李紅裳問。
“好看。”
“是姐姐好看,還是你做的蝴蝶好看?”
“都好看。”
“真是夠可笑的。”莫紫夕在一旁譏諷笑道。
趙廷屹卻一點都不覺得可笑。
“姐姐,你也給昊兒編一件東西好不好?”
“我不會編。”
“不嗎,我要姐姐編給我嗎!”楊誠昊又開始了那無賴似的撒嬌。
“那昊兒想要什么呢?”李紅裳問。
楊誠昊側(cè)目,想了一起,然而,臉色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楊誠昊將自己的左手五指張開,伸到李紅裳的面前。
“姐姐給昊兒編一個套在手指上的東西吧。昊兒已經(jīng)送給姐姐一個戴在頭上的東西了。姐姐也要送給昊兒一個。”
“那我試一試吧。”李紅裳撿起一根草莖,環(huán)在楊誠昊的中指上,然后,開始一圈一圈的纏繞。
很快,一個草指環(huán)便戴在了楊誠昊的中指之上。
簡單,甚至粗陋,但是,在楊誠昊眼里卻視若珍寶。
“怎么樣?喜歡嗎?”李紅裳問。
楊誠昊伸直五指,凝神看著,“喜歡。”
“二皇子殿下,您要的珠子,已經(jīng)找來了。”
說話之人,是劉公公。
劉公公的身后,跟著六、七個小太監(jiān),每個小太監(jiān)的手里,都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放著各種各樣的珠子,大的,小的,珠珠的,瑪瑙的,翡翠的,玉石的,紅的,綠的,白的……
莫紫夕見到這些珠子,立即紅了眼,“這是皇上的意思吧!”
“正是。”
“這些珠子中,有許多都是價值連城,世所罕見,難道皇上就這么隨意的拿來讓他們當(dāng)彈珠玩?”
這簡直就是暴殮天物!而且,莫紫夕也趙廷屹對楊誠昊的縱容,似乎是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就算他是西周的二皇子又怎樣?現(xiàn)在,說到底他也不過一個傻子而已。楊誠昊傻了,難道趙廷屹也跟著他一起瘋不成?
在這些珠子當(dāng)中,李紅裳一眼便看到了銀光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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