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逐月全身瞬間僵硬,顴骨之間隱隱浮起些許暗紅顏色。
秦佑張大了嘴巴,一個啊字尚未出口,立刻被蕭逐月掃來的冷眼迫的閉了嘴。
“滾出去!”語調還是一徑的冷然,只是其中似乎是多了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惱羞成怒的意思。活到如今而立之年的男人,居然還會惱……羞成怒?
羞???想到這個字,蕭逐月臉色驟變,那抹隱隱的暗紅似乎可疑的擴大起來。不知是為了掩飾還是什么,立即暴喝出聲,“都給我滾!”
秦佑對逐月的暴喝之聲無甚感想,只是他越大的呵斥之聲,卻越是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與激動,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悠哉哉的出門去了。
小桃子也被驚的面無血色,只是出門之際,卻細細打量了下蕭逐月與迷迷,眉心細不可查的蹙了起來。
房中靜默。
半晌,蕭逐月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將迷迷安置在榻上,拉了被子蓋好,可迷迷抱著他的脖子,確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她蒼白的臉頰浮起誘人的紅暈,盯著逐月的臉龐,直到逐月眸中浮現些許疑惑之際,忽然有些訕訕的別過臉去,只是手臂,卻依然沒有松開。
“晚了,歇息吧?!敝鹪抡f。
語畢,待要起身,迷迷眸中驚懼之意驟起,立即起身,撲進逐月懷中,死活不放手。
“你別走……”聲音的一徑的嬌甜,帶著些顫抖,卻猶如石子落入逐月平靜多年的心湖之間,蕩起漣漪無數,久久不能平靜。
她是否是已經習慣了這樣撲進他的懷中?
而他,是否是已經習慣了在她撲過來時將她纖細的身子接進懷中?
接的這么理所當然,不加遲疑,原來,習慣真的不是件好事。
“你別走……別走……”懷中迷迷怯懦道。
不走,便不走吧。
他今年三十有一,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毛頭小子,府中也已有了幾位夫人侍妾,可如今,卻因為一個淡淡甜甜的,毫無情欲意味的頰吻,甚至是不能算吻,無端端害羞起來。
他靜靜凝著懷中女子,眸光幽暗深遠。
懷中迷迷呼吸綿長,竟是睡著了,只是細細聽去,似乎是在低聲呢喃著什么,逐月將迷迷放回榻上,輕掰開她緊攬著自己的手臂,剛要起身,松開他手臂的纖細玉手又握住滿布薄繭的大手。
“不要走……”
蕭逐月的冷酷的臉上有了細微的暖意,唇角的弧度也柔和了些。他不再去試圖掰開捏握著他的小手,只是轉頭望了一眼楠木桌上冒著熱氣的粥,俯下身,湊近迷迷耳邊。
“我不走,等我?!?/p>
許是這許諾性質的話語起到了些許作用,他再次起身時,迷迷竟真的沒再去拽他。
逐月走到桌邊,將紅纓留下的粥端起,回到榻上,側坐。
多年的歷練,讓他哪怕是在這樣寒冷的秋夜,只穿著中衣也不覺得冷,粥放回小幾上,他將凌亂的被子整了整,蓋在迷迷下顎。
雖然已經是小城里最好的了,客棧的條件卻依然有限,不多時間,小桃子便端著藥進了房。
逐月起身立在床側。
“伺候姑娘吃粥喝藥。”吩咐完這句,剛要起步出門,忽然頓住,“可見穆公子?”
小桃子乖順的回道:“未見?!敝鹪侣勓耘e步出去了。
扶起榻上的迷迷,小桃子將粥勺湊到迷迷嘴邊,迷迷已睡的迷迷糊糊,朦朧間張嘴,粥未咽下,倒是螓首一歪,差點將粥碗打翻了。
小桃子右手迅疾一抬,拿著勺子的手背堪堪抵住迷迷倒下的身子,手腕一翻一扭,一手放下碗,一手已穩穩扶住迷迷肩膀。
“你下去吧。”冷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小桃子一頓,將迷迷扶靠的穩當了,弓身行禮退下。
蕭逐月坐回床邊,依舊是只著中衣,手上卻多了一床被子與一襲黑色勁裝,正是不早前他換下的那身。
他將被子丟上床榻,扶了迷迷靠上自己肩膀,粥碗放上掌心,運起內勁,不過片刻,稍冷的粥已冒出些許熱氣,拿起勺子,將熱粥湊近迷迷唇邊。
“吃些東西再睡?!?/p>
迷迷似乎是聽到了,或者是感覺到他熟悉氣息,睡的迷糊,手卻捏上了逐月衣袖,條件反射的咽了下去。
逐月反復著喂食的動作,復又將藥也喂了下去,大手有些笨拙的幫迷迷抹了抹嘴,低頭望了一眼迷迷捏住他衣袖的玉手。
右手一送,手中藥碗平平劃出,穩穩的落在了屋中楠木桌上,蕭逐月翻身上榻,掌風掃過,屋內歸于一片黑暗。
他將兩床被子都蓋在迷迷身上,側身,平躺。
一室暗淡中,迷迷呼吸綿長均勻,已是睡熟了的。逐月卻雙眸灼灼,腦中清明。
忽而眸中閃過些許異色,復閉了眼睛。
連青樓出來的小丫頭都會武,看來這場戲值得一看,也更確定了他帶迷迷出來的效果。
好好好,且看你們能弄出點什么把戲來。東方微白,蕭逐月便醒了。
消失了一夜的穆冷宵立在房門口,未經允許,不曾擅入。
直到屋內傳出些許聲響,伴著主子一聲低喚,冷宵立刻推門而入,手中端著木盆,水汽氤氳。
“何事?”蕭逐月接過干布,浸濕了,先到床邊幫迷迷擦拭臉頰,才自己洗漱,這二字,問的是冷宵昨晚去處,他是逐月多年近身護衛,除非有事,必不可能私自離開自己一里之內。
穆冷宵恭敬的立在一側,見著主子的動作,稍稍挑了挑眉,又回復面無表情。
“翡翠樓出了事,樓內恩客女子人數過百,全部被燒死了?!毖院喴赓W的回答之后,不由連自己也有些疑惑這件事情。
蕭逐月沒有停頓,梳洗罷,方淡淡的啟唇。
“你去休息吧,我們且在這小鎮多待幾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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