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紫鳶愣住了，眼前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悟空嗎？

金色的頭發凌亂不已，眼窩深陷，淡金色的眼瞳渙散無神，陽光英挺的面容寫滿了憔悴，唇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現在的他哪里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齊天大圣，根本和路邊的頹廢的酒鬼沒有任何差別！

悟空倒在床邊，自顧自地喝著酒，帶著酒意的臉，紅的可怖，他瞇著眼，轉過臉看向門邊，他抬起手擋住強烈的光線，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時，他愣住了，手中的酒瓶緩緩滑落。

好像時間靜止了一般，兩人就這么默默對望著，仿佛目光穿越了一切。

“悟空……”紫鳶咬著唇，輕輕地吐出那兩個字，滿載著無限深情的沉重的兩個字。她顫抖著，慢慢地走向他，短短的幾步路，卻走的那么艱難。

“紫鳶！”悟空聲音嘶啞，顫抖著喚著她的名字，那個無論清醒還是昏迷，都喚了無數遍的名字，此刻卻如此艱難的兩個字。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覺得全身軟的像一團爛泥。

“你這是在干什么，怎么會這樣？”紫鳶看著他，淚如雨下。

“紫鳶……是你嗎，真的是你……”他緊緊抱著她，呼吸著她的氣息，不知道這是不是在夢里，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要放開她，不要再讓她離開。

紫鳶推開他，哽咽地喝道：“這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自暴自棄嗎？”

“紫鳶，對不起，我沒用，我沒用……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師父，我……”悟空流著淚，像是個孩子一樣哭喊著。

啪。

紫鳶咬著牙，含著淚，重重地打了悟空一巴掌，悟空的臉瞬間紅腫起來。這一巴掌，猶如利刃一般，劃在紫鳶和悟空的心上。

“你這樣……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孫悟空嗎？你這樣還像個男人嗎？”紫鳶含淚罵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不管多苦我都告訴自己，你一定會來的。可是你這樣子自己放棄自己，你讓我怎么辦，讓你師父師弟怎么辦，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你……”紫鳶悲戚地肝腸寸斷，她只覺得一切都那么絕望。

“是啊，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可是我有什么辦法！”悟空大吼道，眼睛赤紅，表情痛苦，他從來沒有這么大聲對紫鳶吼過。悟空流著淚，哭喊道，聲嘶力竭地：“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打不過六耳，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搶走我心愛的女人，我卻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最后，我還要靠你的犧牲才能活命，我不僅不能算是個男人，我連人都算不上！……我保護不了你！……我現在功力全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

紫鳶突然用力抱著悟空，踮起腳尖，輕輕地覆上悟空的唇，苦澀的淚水不斷地掉下來，流進他們的心里。

“我永遠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我等你，不管多久，我等你……”紫鳶抵著悟空的額頭，堅定地說。

“紫鳶……”悟空擁著紫鳶，嚎啕大哭，像個孩子找回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也許，悟空承擔的太多了，從出生起，他就得天獨厚，像是一個被上天寵壞的孩子。這次面對六耳的挑戰，他輸掉了引以為傲的功力，輸掉了最愛的紫鳶，這打擊就好像輸掉了全世界一樣，原本絕對最強的他，一瞬間跌入了谷底，他迷茫了，他膽怯了，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和自卑感淹沒了他，他不知所措，他只能麻醉自己，在迷離狀態中和紫鳶相見。

“不好了……”白月馨在門外急促地敲門，然后猛地推門進來，神色慌亂地說：“不知怎么的，有大批妖兵在附近，不管是不是沖我們來的，我們得帶悟空離開。”

“嗯，那快走吧。”紫鳶擦了擦眼淚，扶起悟空。

白月馨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紫鳶小姐，你得和墨影回去，否則……”

“我……”紫鳶愣了愣，隨即勉強一笑，淡淡道：“好。”

她是知道的，回去是兇險萬分的，但至少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如果六耳發現紫鳶逃回悟空身邊，六耳就一定會殺了悟空和悟空身邊的所有人！而紫鳶，除非，她回天界，否則她也是難逃魔掌。可是，以悟空的性命換取自己的安寧，紫鳶會愿意嗎？

悟空忙緊緊抱著她，喃喃道：“不要走……不要……”

紫鳶笑中帶淚，“傻瓜，我如果逃跑了，你師父怎么辦啊，你怎么辦啊？”

“我不管！你不要走……不要……”悟空緊緊抱著紫鳶，大聲喊著。突然，他只覺腦后一麻，紫鳶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眼前全是黑暗，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紫鳶小姐……”白月馨神色哀傷。

紫鳶凄涼地笑笑，抱著悟空，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臉，好像要把這張臉刻在心里。“我有幾句話問你，你說的悟空的記憶找回來了嗎？”

“找到了。”白月馨驚訝于紫鳶的鎮定。

“好，如果悟空恢復不了法力，就不要讓他恢復記憶了，他太痛苦了。”紫鳶含著淚，緩緩說道，“還有，你認得這個鐲子嗎？”

“這是……”白月馨倒抽一口涼氣，“血戀。這是妖界至寶血戀鐲，一人以鮮血起誓，要自己摯愛的人永遠留在身邊，六耳他竟然……”

“可有解法？”紫鳶淡然道。

“除了起誓者自行解下，或者戴著鐲子的人死去，世上再無他法。”

“我知道了，看來我和悟空的緣分還真是淺啊。”紫鳶出神地看著悟空，她語氣悲傷，像是告訴自己，也像是告訴悟空。“我把他交給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好好對他的。”紫鳶認真的看著白月馨。

“這……”白月馨被紫鳶看得臉紅了。

白月馨對悟空的心意，紫鳶早就明白了。

“小姐，不好了……他們果然是沖我們來的。”墨影突然閃進殿內，急道。

“蜘眉幫助六耳當上妖王，接下來他就要對付你們白氏，你們要小心。我知道你有你的部署……這是他們的防守圖，墨影雖有準備但倉促之間總是無法得到最完整的……”紫鳶把悟空和情報圖交給白月馨，慢慢走到墨影身邊，背對著她說，“必要的時候，不需要顧及我……只要悟空沒事……就好。”

“我……”白月馨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不管怎么樣，她只有一千八百歲，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沉重了，而她卻表現出超常的冷靜和成熟。

墨影看了紫鳶一眼，嘆了口氣，默默念咒，突然，半空中落下一團墨水樣的黑色水霧，將兩人包裹起來，然后那水霧就像散在水中的墨滴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一切小心。”墨影淡淡地說完就急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