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顆棗子大小的光點(diǎn)散發(fā)出白色的光芒勾勒出兩人的身影。“這里難道就是十八層地獄嗎?”紫鳶托著夜明珠,幽幽的聲音在無盡的黑暗中響起,顯得格外恐怖。
悟空伸出手緊緊拉著紫鳶的手,順著夜明珠的光亮向四周看去,只見左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坐著的身影,便急忙趕了過去。
那個身影正是盤膝而坐的唐三藏,或者應(yīng)該稱他為金蟬子,此時恢復(fù)了他的英俊相貌,只是緊閉著雙眼,微抿著嘴唇,一動不動。
“師父?”悟空蹲下身子推了推金蟬子,“師父醒醒,我是來帶你走的。”
沒反應(yīng),正想著該如何是好之時,虛空之中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悟空,你來了,不枉你我兩次的師徒之緣,善哉善哉。”
悟空一驚,那聲音完全就是唐三藏的聲音,而那金蟬子卻依舊是閉著眼睛、抿著嘴唇一動也不動。悟空迷惑了,那聲音究竟是從何處傳來的,還有那“兩次”師徒之緣是什么意思?
悟空還沒開口問,那聲音繼續(xù)道:“悟空你忘了為師當(dāng)年在你腦袋上輕敲三下是什么意思了嗎?”
像是一盆涼水潑在悟空身上凍得他渾身一激靈,他驚愕了好一會兒才聲音顫抖著說出一句含糊的話:“你……難道是師父?”
這奇怪的問句把紫鳶也弄迷糊了,唐僧不就是他的師父嗎?
“當(dāng)初在方寸山,我既可以講經(jīng)闡佛,也可以傳道授法,只是你這潑猴非要學(xué)長生之術(shù),吵著要學(xué)真本事,我便在你腦袋上敲了三下,沒想到你這石猴倒有些悟性,半夜來我禪房,我便傳你法術(shù),你說是不是緣分使然。”他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懷念。
“怎么可能?我?guī)煾该髅魇瞧刑嶙鎺煟莻€老道士,在東海靈臺方寸山修行……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悟空大叫著,質(zhì)疑著,可是當(dāng)年只有他們師徒倆才知道的事,金蟬子卻知道!悟空無法接受,為什么銀須銀發(fā)、一派仙風(fēng)道骨的師父會變成眼前這個頗有些富態(tài)的和尚,他想不透。佛道兩家雖不能說是勢同水火,即使菩提祖師身兼佛道兩家之長,但也不可能從一個道士變成了和尚,那是從古至今沒有發(fā)生過的!而且菩提祖師那樣超然世外的仙人怎么可能投入如來門下,為如來賣命?
金蟬子依舊是閉著眼,卻仿佛看透了悟空心中所想:“也許你不相信,不過悟空你可記得五莊觀的大仙,他與我交情頗深你也是知道的,試想佛道兩家的關(guān)系表面上再好,也絕沒有好到這種程度!還不是因為當(dāng)年我與他一同修道,相伴百年,他專攻道法,我卻半路選擇去研習(xí)佛法,這才分開修行的。再說,我并沒有騙你的理由。”
悟空略一沉吟,道:“好!……暫且信你,你既然是我?guī)煾福?dāng)初為什么還要向如來建議抹去我和紫鳶的記憶,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悟空突然激動地大喊,眼里有著憤怒、不解。“你既然教我本事,待我那么好,為什么又要這樣對我!難道那些也是假的嗎?”
“悟空,”紫鳶拉了拉悟空的衣袖,冷冷道:“此一時彼一時,當(dāng)初教你法術(shù)也許是真心,但是他在如來身邊,作為如來的弟子,自然要為如來賣命,你與他所謂的師徒之情,在權(quán)位和生命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紫鳶公主你把人心也看得忒透徹,當(dāng)時我確實是身不由己……”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滄桑。
“身不由己?”悟空凄涼一笑,“當(dāng)時他并沒有問你,我不求你勸他放了我們,你不說話便是了,為什么還要落井下石般地出那樣的毒計!”
“悟空,你太天真了!不知道佛祖的手段,佛界那么多智者,總有想上位的狠心人,佛界之人也不是那么慈悲的。如果我不說話,總有人會想出更殘忍的方法來對付你們,逼迫你們屈服!如果用盡一切方法最終得不到你們,他絕對會殺了你們!不能為其所用,便殺之,永絕后患,是佛祖慣用的手段!當(dāng)初佛祖正是看中了我是六界難得的佛道雙修得道的人,所以將我收入門下,至于使了什么手段,我就不說了,我的心性還是不夠堅定,最終還是屈服在佛祖的手段下。你們要記住,佛祖遠(yuǎn)遠(yuǎn)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慈悲為懷,他的心機(jī)和城府真的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正因為我領(lǐng)教過他的手段,所以我不希望你們也經(jīng)歷,那五行山上的金帖是我貼上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揭下,金帖罩下,那五行山便是妖魔神仙都不得進(jìn)入分毫,越是法力高強(qiáng)的,阻力越大,我想這金帖之咒至少可以保你一時周全,不至于讓你在毫無還手能力之時被害。不過我還是有私心的,我只能在不被佛祖懷疑的程度下,盡力保全你們的性命,至于能不能重逢,能不能重拾情愛緣分,就只能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總的來說,我也算不上幫了你們什么,畢竟還是害得你夫妻二人天各一方,分別了五百多年,還耽誤了你們的孩子……”他嘆了口氣。
“呵,前事已成,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不是嗎?好在我們緣分未盡,否則你的好心,還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紫鳶語氣如冰,使得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悟空不禁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得緊了些,“罷了,既然如此,當(dāng)初你教悟空修習(xí)法術(shù)之恩與五百年前的仇相抵,現(xiàn)在我們救你出去,算是報你救悟空出五行山之恩,此后我們恩怨兩清,各不相欠!”紫鳶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地說著。
情仇相抵,真的能做到兩不相欠,斷的干干凈凈嗎?紫鳶和悟空都不知道,也許說出這樣有些違心的狠話,就可以讓自己不要再糾結(jié)與金蟬子這份恩怨,放過自己,也放過他。
“好一個恩怨兩清!紫鳶公主,這樣的話,也太過冰冷了吧!你身在紅塵之中,癡迷情愛業(yè)障,竟比我這個出家人斷的還要徹底!貧僧真是羞愧!呵!也是,這世上除了悟空,你還會施舍給誰一絲一毫的柔情呢?”金蟬子感嘆,接著幽幽道“不過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虛空之境是想走就能走的嗎?你們以為這鬼界還是原來的鬼界嗎?難道你們就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的地方?”
被他這么一說,悟空便想起自己在意的那些地方,似乎與之前不大一樣了,比如黃泉路、正邪兩道的分別、閻王殿為什么在城門口,這些地方奇怪的很,可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幾點(diǎn)紫鳶也有同感,現(xiàn)在的鬼界給她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很多布局和設(shè)置都不一樣了。不過二人都覺得是因為太久沒有來鬼界,有些變化也沒什么便沒放在心上,此時被金蟬子提到才將這些奇怪的地方聯(lián)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