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輪回

悟空一襲黑袍，負手立于火重天之前，臉色雖然被沖天的火光映得通紅，卻給人一種徹骨的陰寒。

五百年前，他為了救出自己心愛的女人，毀了這座宮殿，五百年后，他又站在這座宮殿前，目的沒有變，心愛的女人沒有變，到底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他苦笑。

真是輪回。

他輕喝一聲，靈力激蕩而出，形成一個淡金色的防御罩，緩緩步進火重天。

還是那終年焚燒的火焰，氣勢洶洶地撲面而來，只是這次被悟空強勁的氣場逼開，無法靠近分毫。當初第一次進入火重天時悟空才達到第四層紅色之境的破關口，而此時悟空已經達到第六層的藍色之境的破關口，還有這重新搭建起來的火重天，威力和五百年前相去甚遠，所以悟空應對這熱浪自然無比輕松，而且速度也是極快的。

他很快就接近了殿中心，這一次沒有了那循環萬年才能形成的龍旋氣勁環繞，他輕松一揮手便破開熱浪，救下紫鳶。

他看到她滾圓的肚子，雖有些驚訝，但已經想到紫鳶這樣拼出性命保護，這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是他們五百年前的孩子！紫鳶被“天璣印”封印了孩子與記憶這件事發生在悟空被壓五行山之后，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葒嫣、凌月婆婆、烏羽、紅藥四人，而這四人葒嫣灰飛煙滅，凌月婆婆遠在雪域，烏羽紅藥從未對其他人提及，所以悟空并不知道紫鳶的記憶和孩子一起被封印起來，但是他大概猜到了，這結論雖然看似不可思議，但悟空相信必是有什么仙咒法訣能做到的。

還是等紫鳶醒了再問清楚吧。

悟空緊緊抱著紫鳶，踏出火重天，殿外依舊站著楊戩，只是，這次只有他一個人，一手輕輕握著三尖兩刃刀，猩紅的披風在風中翻飛，透著一股悲涼。

悟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來攔本圣的還是來幫本圣的？”

“你為什么認為本將軍會幫你呢？”楊戩皺了皺眉頭，他從來就不喜歡悟空那傲慢的樣子。

悟空怪笑一聲便不顧楊戩，抱著紫鳶，大步走了出去，許久，才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因為你攔不住本圣的。”

哼，這個孫悟空，總是這么自大。

楊戩搖了搖頭。

可是玉帝卻沒有那么好說話，如果說五百年前紫鳶被悟空帶走，他還只是小打小鬧，做做樣子給六界看看，那么現在絕對是他狠了心要拆散他們。也許是五百年前的事情讓他太過心疼，也許是為了守護葒嫣的心愿，他不知道他的女兒已經恢復了記憶，他堅持不要自己的女兒再與悟空糾纏，歷盡悲愁苦難，哪怕將她關起來，害死自己的外孫，用盡一切極端的手段，他也不要她再經受苦楚。

妖界，羽裳殿。

堆積了五百年的塵埃之后，終于又煥發出那白玉石般的光澤。

只是紫鳶卻不怎么好，她的皮膚本就略顯蒼白，此刻竟是比那潔凈無瑕的冰雪還要白三分，水蔥樣的纖纖玉指，那指尖竟白的有些透明起來，身子又極其冰寒，像是冰雪堆出的人一般。

三日，玉帝對妖界發動猛烈的攻勢，無心應戰的悟空把一切大小事宜全權交付給了白月馨和墨影。

三日，整整三日，悟空以體內妖靈之力替紫鳶療傷，竟好像輸給一個沒有絲毫生命的冰娃娃，一點起色都沒有，而且紫鳶的頭發顏色開始變淺，最后竟漸漸變成了白色，

悟空心神不寧，不顧疲累，冒著戰火，想辦法聯系上了烏羽，這日悟空見了好不容易穿過層層火線的烏羽就急匆匆地拉著她來見紫鳶。

誰知，紫鳶并不在寢殿。

一個昏迷多日的人，怎么會不見蹤影？

悟空像瘋了一般，發動宮內所有的人去尋找紫鳶，可是她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沒有人見過她，沒有人找到她。

這難道，還是在夢境里嗎？

悟空驚恐地想著。

這只是個夢對不對？

那么，快點醒來好不好？

烏羽一直皺著眉頭，強拉住焦急無比的悟空問了問紫鳶的情況，得知她黑發皆成白發時大吃一驚，面如死灰地沉思良久，才輕輕問道：“此處可有冰寒之地？”

大家愣了愣，面面相覷許久，菊影一拍腦袋，大聲道：“后山！后山第二座山峰！高聳入云，那接近山頂之處有個好大的冰窟，寒氣逼人，我在窟外向內望了一眼，似乎有個寒潭！聽老人們說，那山峰上的冰雪千年不化，那窟內寒潭結著千年玄冰……”

未等菊影絮絮說完，烏羽身形如風，急速飛了出去，悟空喊她也不應，便只能跟著。

烏羽很快便順著冰寒之氣找到了那寒潭，她急速闖進那洞窟之內，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悟空身法雖不及烏羽，由于達到了速度極致的藍色之境，緊緊跟在烏羽身后，只看見烏羽身體僵硬地站在洞窟外，忙飛了過去，正要向內張望，卻被烏羽重重推開，她冷聲喝道：“你不可以進去！”

悟空一心焦急，好不容易得知可能找到紫鳶的地方，恨不得馬上就飛進去，卻被烏羽攔著，還挨了莫名其妙地一撞已是大為火光，又見烏羽全身僵硬，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更是莫名其妙，疑竇叢生。

那洞窟內必是有什么古怪，紫鳶到底在不在里面？難道……

他不敢往下想，大喝一聲，身子炸裂出多個分身，向烏羽撲去。

烏羽一人防不了群攻，一時間相形見絀，悟空抓住她一個破綻，閃身進了洞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竟也是驚得倒抽一口涼氣，整個人呆立當場，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淋下。

眼前是片微微泛綠的湖水，因為終年的寒氣，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層，冰層上綻出一圈一圈淡綠色的波狀花紋，好像還保持著這湖泊凝結之時那嬌慵泛綠的美景。

那微碧的冰層上伏著一個曼妙的身影，從那長長的秀發和纖細的身形，看得出是個女子。淡紫色的衣裙下，竟拖著一條極長極華麗的純白色尾羽，綻開的尾翎末梢綴著點點紫色的光斑，猶如鑲嵌在羊脂白玉上的紫色寶石。

還有她那長長的頭發，竟是純白色的！

文人多用“堆鴉”形容女子發黑而美，而眼前這女子的長發，只能用“堆雪”來形容。

一頭白發散發出極純凈的白雪才有的瑩瑩光澤，仿佛就是一堆白雪化成了她的發絲。

悟空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他知道那是紫鳶，邁著早已冰涼僵硬的雙腿，沖了上去，將她摟在懷里。

她的皮膚，已經是白到不能再白，若是將世上最極致的白放到她面前，也不過如此。

仿佛就是一個雪堆出來的人。

只是那額心的鳶尾花印記閃著炫目的光芒，襯著雪一般的肌膚，顯得分外清晰。

紫鳶似乎感覺到一絲異常的溫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本以為之前的場景已經足夠震撼了，接下來看到的，已經超乎他的承受能力了。

那雙絕美的淡紫色雙瞳，此刻竟也是雪白雪白的，只是那瞳仁外沿微微帶些紫色，如果不仔細看，就好像只有眼白，沒有瞳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