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官明澈氣怒交加的飛出了車外,黛玉一愣,然后輕輕的搖了搖頭:“怎么這樣沉不住氣?”然后輕輕的倚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想著心事。這件事情透著怪異,這忠義王對自己好像很有情義的樣子。很是關心,很是在意。可是這是為什么呢?自己和他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他的情愫又是從何而來。想到這里黛玉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累。
這一早晨,就是太后皇后太子妃駕臨瀟湘館,太后的表現還算是中規中矩,皇后卻是讓自己大開眼界,相對于別人來說,這個皇后有些個離譜。好像和這里的人不一樣,給人的感覺是后來者,她卻很好的融了進來。皇后喜歡自己,黛玉就知道,她能覺出皇后愛護喜愛,就如同看忠義王對自己的寵溺一樣,對,忠義王對自己就是寵溺,很像自己小的時候父親對自己的感覺,不過這忠義王又多了保護呵護的心思,是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把自己當做絕世之寶無價之寶的感覺。皇后雖然看起來胡鬧些,但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分寸的。
讓黛玉奇怪的是,皇后對探春,寶釵等人的排斥,是那種本能的不喜歡,而且今兒說的幾句話,在場的人恐怕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尤其是薛寶釵,一定會恨賈家入骨,又怎能不恨呢?本來是榮耀一身的皇妃,卻成了賈寶玉的妾,還不是唯一的妾。想到賈寶玉,黛玉微微一怔,自己怎么又想到他了,早就對自己說過,那不是個可托付終身的人,開始的時候還算是一個好哥哥,到了后來,他就是自己身邊一切禍患的根源。自己自然而然的就遠著他了。
黛玉搖了搖頭,繼續想自己的心事,皇后給探春賜婚,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賜婚的對象,更是讓心懷叵測的人竹籃打水一場空。黛玉又嘆了一口氣,那王府真的就那么好嗎?不說別的,就是那些侍妾,那些男寵,已經壞了這忠義王的名聲。想到這里,黛玉皺眉: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可是為什么自己在忠義王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一點的骯臟氣息。罷了,不想那些了,當年爹爹曾經和自己說過,不管是耳朵聽到的還是眼睛看到的,都可能會欺騙自己的,還是要用自己的心去看去聽才好。
所以自己早就不相信眼睛和耳朵了,還有嘴巴,這些年來,賈府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對自己說的什么話,自己都聽在耳朵里,扔在齷齪間,讓自己變成聾子瞎子,只有這一顆心,時常的痛,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痛,就算是自己貼身的丫鬟雪雁也不知道。賈母,王夫人,賈探春,黛玉不可察覺的一笑,這些人對自己絕對只剩下了利用了。
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情誼,就算是寶玉成親,納妾,這些人對自己還是多少有些關心,可是從什么時候起,就漸漸沒有了以前的些許情分了呢?從自己拒絕做寶玉的姨娘?還是從自己拒絕做忠順王的妾,還是自己拒絕成為薛蟠的繼妻……也許這些都不是,也許都是吧。尤其是探春,探春對自己的冷淡,輕視,冷漠,敵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讓探春對自己那么的充滿敵意。尤其是及笄之后,對,就是及笄的時候,老太太給自己大肆的操辦,給探春卻是無聲無息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吧,探春對自己都是冷嘲熱諷,口出不遜了。在自己拒絕幾次婚事之后,賈府里的人對自己就都沒有半分的尊重了,尤其是老太太,對自己越發的冷淡了,對自己的親事也越發的上心了。如果不是她還要維持最后一點顏面,恐怕早就將自己綁進花轎了。
雖然賈老太君不喜歡自己,甚至是討厭自己,還是會不自主的要給自己找一個她認為好的。這倒不是自己這位外祖母如何的關心自己,主要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背景好些的家世,畢竟賈府也算是自己的娘家,而且這種家世,既要能幫助賈府,又離不開賈府的幫助。尤其是自己,既要在婆家受到重視,更不能離了賈老太君的抬舉。林家黛玉總要在賈家的扶持幫助下才能生活,所以選的幾個親事,都是上不上下不下的。
除了北靜王的側妃,南安郡王世子的二房,甚至有一次還有人提到東平王的妾。看起來自己在老太太的眼睛里還真是寶貝呢,選的都是王爺郡王一類的,當然也有正室,不過那些也都是世家子弟,很多的都是庶出,大多沒有功名,老太君是不太熱心的。每一次有人來提親,這位三姑娘都會似笑非笑的來到瀟湘館,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左不過就是賈府的恩德,黛玉的卑微罷了。
一直到前天皇上賜婚旨意下來,賈探春才變了臉色,不,應該說賈府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還好宮里面的人將規矩定了下來,她們也不能夠隨時隨地的來見自己。不過就是這樣也擋不住探春的來往,每日里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或者是自己來或者是派丫鬟來,給自己送些東西來,更是榮國府的榮耀不離口,榮國府的功德不離口了。自己也沒有十分的攔著,不是自己無奈,而是就想讓自己再死的更徹底些,讓他們的口水,污言穢語給自己來一次清洗,然后讓林家的女孩兒干干凈凈的到另一個金絲籠去。
是呀,金絲籠,在自己的眼睛里,不管是榮國府,還是忠義王府,或者皇宮內院,都是金絲籠,只是一個比一個金貴而已。當然別人是不這么看的,就如賈家人。老太君一共也就來了三次,每一次話里話外露出來的都是她的擔心,她的憂慮,她的不舍,她的無奈,然后就是自己柔弱的性子,清高的品格,虛弱的身子,以后恐怕是不能生養,又不能管家,而且那王忠義王也是會有側王妃什么的,到時候自己也是駕馭不了,還不如讓個熟悉的能夠體貼自己的人在身邊。然后提起探春的精明能干,探春的殺伐果斷,探春的內宅手段,探春的……探春也不再把妻妾的話放在嘴邊了。反而說些姐妹情深的話。
所有這些黛玉都是靜靜地聽著,仿佛和自己沒有一點的關礙。賈府的人就像是在唱獨角戲一樣,其實就是在唱獨角戲,黛玉沒有絲毫的反應,盡管心已經麻木了,盡管已經徹底失望了,可是對那一個挺拔的身影,黛玉心中還多少存了一份期盼,就為了他心中那一份熟悉。對于忠義王,黛玉也不過才見了一面。可是卻好像很熟悉的樣子,這讓黛玉很是奇怪:自己見過他嗎?今天皇后的賜婚讓黛玉松了一口氣,也有一種淡淡的慶幸。賈探春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不是說自己拿他沒有辦法,畢竟嫡庶之別在那里,可是要應付起來也很麻煩。自己不愿意麻煩,自己和忠義王也不熟悉,若是為了他讓自己再卷入紅塵是非之中,實在是沒有什么意思。
至于探春,黛玉輕輕一笑,是不是該說探春已經邁進了刀山火海呢?夏金桂一年半之前就因為害死香菱被抓入獄,幾天就死了。后來薛蟠又得到了皇商這個肥缺,他也成了一個六品候補通判,性子就越發的狠厲殘暴無恥了,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看上皇商這個招牌的,畢竟這幾年薛家的財富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讓很多人垂涎。
看重這份財富的人可不在少數,當然肥水不流外人田,薛家就選中了薛姨媽弟弟,也就是王子騰一個庶出弟弟叫做王子才的一個庶出的女兒,這個小王氏長的倒是漂亮,她的親娘,聽探春用不屑的語氣說過,乃是勾欄院中一個有些過了氣的女子,小王氏被養在嫡母身邊,外表上也真是端莊大方良善的很,內在的,聽鶯兒說起過,小王氏進門之后,那些明的暗的和薛蟠在一起的丫鬟都得了不是,或攆或賣或死了。而且所有的人還都夸贊薛姨媽得了一個賢惠懂事的好媳婦。在這樣的人手底下生活其結果可想而知了。
探春呀,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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